清晏廳里,華纓同虞恆已經等候了多時。見他去而復返,華纓緊張地問:「寧侍衛長,是殿下不願見我們麼?」
「殿下有要事與王妃相商,一時走不開。」
寧瓚有些難為情地道:「娘子還是先回去吧,改日再t來。」
有要事與溶溶相商麼?華纓暫未多想,她還不知虞琛因自己的疏忽而自盡之事,只陪笑道:「好,妾知道了。多謝寧侍衛長。」
她如今借住在晉王府上,原本就很叨擾他們。她心裡極清楚,晉王幾次三番搭救她必是溶溶的緣故,只怕內心沒多喜歡她來找他們。
但這次又不太一樣。
她是來告別的,且暫時不想讓溶溶知道。
她只是個身份低微的妓女,留在溶溶身邊,總歸是會有損她的清譽的。前時溶溶為自己四方奔走營救尚可說成是念在兒時的情誼,那麼今後呢?有她這樣一個千人騎萬人睡的妓女留在溶溶身邊,溶溶所遭的非議,會比原來多得多……
且她看得出來,朝廷臣強主弱,這次虞氏又被連根拔起,晉王上位,只是早晚的事。而京城一旦變天,溶溶就是將來的皇后。自己就更不能留在她身邊了……
——她們原本就是兩條不該有交集的田間小路,若非自己十多年前貿然出手救下她,她的人生,她的家族,都不至於落到如此慘烈的地步。
好在如今也算是過去了。華纓笑了笑,對寧瓚道:「那麻煩寧侍衛長,等殿下有空了,替妾通報一聲,就說先前的事妾多謝了,今日之後,妾就搬出去,不叨擾殿下了。」
她並沒有什麼行李,簡簡單單收拾一番後,只帶了幾件衣裳同事先置辦好的、去往幽州的路引,即同虞恆離開了晉王府。
立在王府院牆外郁郁青青的巨樹之下,虞恆問她:「阿纓,我們接下來去哪?」
「我想去幽州找我妹妹,你願意和我一起去麼?」
「我當然願意。」虞恆臉上的笑容有些神傷,「我留在洛陽做什麼呢?讓別人在背後戳我的脊梁骨,說我是個拿父兄性命去博個錦繡前程的小人麼?」
雖說父兄行刑的日子還要幾日,但結局早已註定,某種意義上說,是他親手手刃了他的父兄,小妹會怪罪他,人們會議論他,後世史書,也不知會給他怎樣的評價。
說他是大義滅親也好,背父棄家的叛徒也好,總之,洛陽是他的傷心之地,他不想留在京中。
「你不要這樣說。」華纓勸慰他道,「你沒有做錯什麼,錯的是他們。他們本就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且若非他們謀逆,也不會死那麼多人,而若真叫他們得逞,只怕將來死的人更多。」
知他心裡不好受,她憐惜地看著青年黯淡傷神的眉眼,下意識伸手去拂。然指尖還未觸及他眉尖,又恍然憶起男女之別,纖纖素手,一時僵在半空。
虞恆則緩緩握住了那隻手,帶著她,落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阿纓。」他溫柔注視著女郎微微怔愕的眼睛,「我沒有家,也沒有家人了。我就只有你了,我也只跟著你。」
「從此以後,九州四海,你在哪,我在哪,好嗎?」
四目相對,他眼中涌動著碎星一樣的瀲灩光輝。情意綿綿,許多事已然不言而喻。
華纓心間突如其來的一悸。
「好。」她微笑著道,指尖憐惜地輕撫他眉宇,「我們就去幽州,餘生也不要回洛陽。」
當日,華纓與虞恆離京。
夜間將要就寢時令漪才知曉此事。她今日被兄長鎖在寢居里足足折騰了一個下午,直至晚上也不得安生,用了飯又將她抱進浴池裡共浴,對於外事,自然一概不知。
浴池裡水霧氤氳,熱氣蒸騰而上。令漪軟綿綿地坐在兄長懷中,已是累得沒有力氣,纖密的羽睫顫顫的,半闔著眼,任由他清洗身下的泥濘。
嬴澈覷著她心情尚好,便順帶說了駱華纓離京的事。令漪先是怔愕了半晌,旋即嗔惱地抱怨:「都怪你。」
「定是王兄把她擠兌走了,還把我栓在這兒,害我沒能見到華纓最後一面。」
「怎麼就是我擠兌走的。」
嬴澈用手揉著那兩瓣軟綿的蜜桃肉,自身後分開她,借水流再一次進入,「是她自己要走的,住在府上叨擾我們那樣久,連說都和我說一聲就走,溶溶說說,世上有這樣沒禮貌的女子麼?」
折騰了她大半日,再是鐵打之人都有些吃不消。感知他的入侵,令漪生氣地在他筋肉緊實的大腿上掐了一下,惱怒地回頭顰眉瞪他。
他只笑,握過她那隻手拉至唇邊吻了下:「再說了,怎麼就是最後一面了。她是去幽州又不是死了,你要是想她,以後,你也可以去幽州找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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