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仗著有個當官的爹,見著貌美的娘子就是一頓纏擾,實在下作……」妙靜怒容未消。
阮窈猶如受了驚的鳥雀,被雨水打濕的髮絲貼在頰邊,連鼻尖都微微泛著紅,哽咽著不言語。
妙靜捏緊手中念珠,憤憤說著,「窈娘你莫哭,此事我會告訴師父,讓她老人家找時機說與裴公子聽。王生不把我們放在眼裡,難道還能不怕裴公子麼……」
阮窈唇角情不自禁彎起,忙又將笑意壓了下去,感激地望著妙靜,「多謝姐姐……」
她如今寄人籬下,若非無法,實不願主動生事端。但若是妙靜親眼所見,再去同住持說,她便可脫去惹事之嫌,住持也只會愈發憐她柔弱無依。
妙靜還待說些什麼,阮窈卻微一愣神,扯了扯她的衣袖。
廊廡之下,一道清瘦如鶴的身影正緩步而來。
來人披了件寬大的霜色羽緞大氅,袍角則是更淺淡的青,像是覆了薄雪的修竹,清貴而溫文。
妙靜立時噤了聲。
二人退了一步,避讓至廊邊,以免衝撞。
待他走近了,阮窈向來人柔柔欠身,「見過裴公子。」
竟這般巧……幸好妙靜平日裡說話聲音並不大。
她低著眉,目光恰巧落在眼前人的袍角上。
春雨纏綿,他衣袍上卻瞧不見一滴水痕,恍如風塵之外的人。
「不必多禮。」清泠泠的嗓音響起,裴璋溫和的令她們起身。他步子並未停留,兩名侍從跟隨其後離開。
妙靜悄然望了好一會兒,仍有兩分發怔,「裴公子生得真好看,像仙人似的……」
阮窈不吭聲,想起了自己頭一回見裴璋時的情景。
他在茫茫雪色中撐著把竹骨傘,見她淋了一身的雪,凍得發抖,竟收留她進屋內取暖,還令侍從倒來熱茶給她。
阮窈後來再去打聽,才知曉他就是洛陽裴氏的長公子。
她生於琅琊郡,也曾聽過不少裴大公子的美名。
「辨察仁愛,與性俱生,容貌姿美,有殊於眾,」這是當今陛下對裴璋金口玉言的盛讚。民間則傳他溫其如玉,機巧若神,近乎把他捧若神明。
山上的僧尼都道裴璋是從洛陽來此清修的世家公子,身份高貴,萬不可冒犯。
可阮窈卻知曉他是位謙謙君子,與旁的高門子弟並不相同。
「呀!」阮窈一聲輕呼,「我的帕子呢……」她為難地看向妙靜,「不如姐姐先行一步,窈娘回去尋到了帕子便過去。」
妙靜見她黛眉微蹙,十分焦急的模樣,忙點了點頭,「你快去吧。」
眼見妙靜徑直向藏經閣去了,阮窈回身,快步朝廊廡中走,直至遠遠能望見那道清雋身影后,才逐漸放緩了腳步。
侍從很快便注意
到她,低聲同裴璋說了句什麼,三人的步子也停頓了下來。
阮窈小心翼翼抱著花枝,在離他幾步遠的位置停住,似是十分猶豫。
「娘子可是有事?」侍從打量了她幾眼。
她輕輕點頭,抬眸望向裴璋,面頰微有些發紅,小聲說,「前次蒙公子收留,小女一直想要當面謝過公子。」
眼前人長眉如柳,生了雙形似桃花瓣的眸子,眼尾細而微挑。
這樣的眼本該有幾分多情,可他眸光沉靜如寒潭,面色又十分蒼白,便只顯出清冷來。
「舉手之勞,娘子言重了。」
阮窈擇出懷中僅有的兩枝綠萼梅,朝裴璋遞出,細白的指尖微顫,「這是小女今晨費力所折,綠萼不俗,公子亦是極清雅的人,興許會喜歡此花……」
她的聲音細細的,每個字都像潤過水般,淙淙動聽。
裴璋神色沉靜,眸光在綠萼梅的花瓣上略停了停,側目看向身後跟隨的侍從。
侍從很快接下花枝。
「多謝。」他溫聲道。
三人走出廊廡,穿過連綿雨幕,山門下不遠處便停著皂輪車。
有春風緩緩拂來,綠萼冷香幽微,在裴璋鼻尖縈繞不去。
臨上車前,他回身瞥了眼花,語氣聽不出什麼起伏:「扔了。」
*
靈山寺的藏經閣前,有一株樹齡逾百年的菩提。四季常青,脆影搖風,照見如來意。
阮窈繞過菩提樹,將花枝倚著牆放好,這才走入殿內。
妙靜正坐在桌案後,見她來了,一雙眼彎成了月牙,將案上物件遞給她。
「讓姐姐久等了。」阮窈忙接過經文與紙筆。
說是經文,實則就是寺中所藏的古籍殘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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