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可惜,他對面坐著的兩個人見過的大奸大凶之徒猶如過江之鯽,更別說一個現下還眼睛受著傷,並不太能看清。
陸景行就這麼淡然地任齊煬看著自己,連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過了許久,齊煬終於竭盡全力克制住自己內心的那股殺意,冷笑道:「陸大人真是好手段,竟然對齊某的身世如此了如指掌。」
連他母親當年生產他時遇害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他目光一閃,接著便見對面坐著的人笑了笑。
「過獎了。」
陸景行坦然應下這聲諷刺至極的讚譽,說道:「在下不過在其位,謀其職而已。」
陸景行是大理寺卿,掌管的大理寺幾乎是他的一言堂,而朝中也無人不知,他是直接聽令於燕文帝。這等搜集朝臣家中腌臢事的髒活被他輕描淡寫地用一句在
其位謀其職替過,這背後授意之人到底是誰似乎也一清二楚了。
齊煬諷刺一笑:「大人還真是如傳聞中一般,是陛下的一把好刀啊。」
這樣的話陸景行這麼多年來已經聽過不知道多少次,聞言只笑了笑,並不說話。
齊煬雖然兇狠,卻終歸是個武將,常年待在邊境,並不摻雜進京城爾虞我詐的紛爭,因此他對這位陸大人的認知也只是淺顯地來自旁人的一些道聽途說以及荒謬傳言。
他從前不太信那些,總覺得是朝中人總喜歡搬權弄勢從而說出的一些無端之言,可如今真正和陸景行對上了才第一次意識到這個男人的睚眥必報以及冷漠無情。
而想到那個荒謬傳言,齊煬眯了眯眼睛,冷不丁說道:「陸大人如此,倒會讓我相信那個所謂的傳言其實是真的了。」
他話音落下,陸景行還沒表露什麼神色,一旁的陳昇卻已經先變了臉色。
他神色一厲,正要說話,卻仍舊晚了一步。
隨著一聲冷笑,齊煬已經把那個曾一度在朝中傳得沸沸揚揚的傳言說了出來。
「都說陸家其實生有兩子,長公子是正室所生,芝蘭玉樹,秉性溫良,從小便跟隨陛下,是他的貼身伴讀。而么子不過是一個府上的婢女所生,自幼習武,後來也去了陛下身邊,只不過是做了他的暗衛。」
「齊將軍!」
陳昇終於再忍不住,厲聲喝道:「還請您慎言!」
齊煬仰頭慢慢悠悠地和他對視忍不住輕輕彎了彎嘴角。
「不過一個傳言而已,何必那麼激動?」
「你!」
陳昇的眼中瞬間顯出殺意,手也不由自主地按上了腰間的長劍。陸景行卻仿佛置若罔聞一般,主動淡聲接道:「然後呢?」
他對著齊煬笑了笑:「我猜齊將軍是不是還想說後來陛下登基,那么子喪心病狂,謀奪上位,親手構陷,將自己的兄長斬於午門,然後自己順理成章地從此取而代之?」
沒想到他竟然會主動提起,齊煬聞言,目光一閃,沉默了片刻後才說道:「原來陸大人竟然也有所耳聞。」
陸景行低頭喝了口杯中已經涼透了的茶,笑道:「不過是沒什麼新意的陳詞濫調而已,明明荒謬離奇,卻偏偏總有人喜歡說,也總有人喜歡聽。」
這便是否認了。
齊煬眯了眯眼,審視著陸景行的表情,似乎是想判斷他有沒有撒謊。
可男人神色平靜,一時間根本看不出什麼破綻。
「倒是齊將軍你卻似乎藏了個大秘密在這裡。」
隨著茶杯被放下,杯盞碰撞發出一聲輕響間,陸景行的氣勢驀地一變。方才還溫和無害的感覺消失得徹徹底底,取而代之的是他曾讓無數作奸犯科落在他手中的人嚇破了膽的陰森狠厲。
「將自己的生父豢養在一口枯井之中,又找來替身做戲,將其取而代之數餘年,此舉似乎也並非尋常人所為吧?」
齊煬聽到這裡終於再坐不住,他霍地起身,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異常恐怖。
「你見到他了?!」
陸景行笑了笑:「齊將軍不必如此,畢竟殺母之仇不共戴天,陸某也並非多管閒事之人。且此次江南一行,還要感謝齊將軍容留陸某一個棲身之所,陸某再回復也不願恩將仇報。」
他說完彎了彎嘴角,仰頭,一字一句地說道:「在下只需要齊將軍如實回答我兩個問題就可以了。」
齊煬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後背早在不知何時已經被汗水浸透。
他絕沒想到陸景行竟然這麼快就發現了現在的齊霍是假的的事情。
萬一這人將此事告訴齊澍或者燕文帝,那自己……
齊煬一時間只覺得心底發寒。
於是過了許久,他終於重新坐下,只是兩個人之間的地位卻倒了個個兒。
剛剛還咄咄逼人的人很快便落於劣勢。
「自然,陸大人請講。」
齊煬強扯起嘴角,露出了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
陸景行指尖輕輕叩在桌面上,發出悶鈍的聲響。
「一,陸某傷勢未愈,仍需要繼續留在齊府養傷,直到陸某的屬下帶人從京城前來接應。」
「小事一樁,只要陸大人不嫌棄,自然想住多久都行。」
陸景行彎了彎嘴角。
「那便多謝齊將軍了。」
「那這第二個問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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