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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寧一邊念叨著一邊走到桌邊,拿起那張紙條,男人落筆鋒銳的字跡便落入了眼中。

【幫你取回了衣物,放在櫃中】

而紙條下躺著的赫然是她自己的某條裙子,應該是拿到了她放在馬車裡的那個行李箱。

沈長寧笑了一下,自己換上了衣服。

她打開門,很快便有人聽到動靜,站了起來。

「姑娘醒了?」

坐在院中的老人站起身,閉著眼睛笑看向沈長寧。

沈長寧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她看著老人蒼老面

容上緊閉著的雙眼,記憶回籠,很快記起來對方的身份。便又立刻出聲回道:「是,婆婆,我醒了。」

許三娘聞聲笑了一下,然後腳步緩慢但卻熟練地起身,往沈長寧的方向走來。

她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卻對這宅院熟悉無比,沈長寧被她握著肩膀,輕輕帶到屋內坐下,然後看著她從頸間掏出一個小小的哨子。

那哨子被吹響,便在沈長寧耳邊炸開一絲尖銳聲響,她眨眨眼睛,有些好奇地盯著老人,而後很快便聽見有腳步聲逐漸靠近。

是這府上的傭人。

「姑娘別怪。」

許三娘收了哨子,轉頭沖沈長寧笑道:「婆婆我是個瞎子,行事多有不便,故此大人才會給我此哨,以聲喚人。」

沈長寧當然不會怪她,搖搖頭說道:「無妨,此舉甚妙。」

「那我來伺候姑娘洗漱。」

許三娘說完便往門外走去。

沈長寧一怔,看著那些站在門外並未進來的婢女,正要問為何不讓人進來,卻突然想起來什麼,於是謹慎地住了嘴。

片刻後,沈長寧坐在鏡前,看著自己脖頸上即便是拉高衣領也無法遮住的斑斑吻痕,耳根不由得有些發燒。

許三娘眼睛不便,又已經上了年紀,沈長寧就算已經再如何適應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也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伺候,於是她自己將頭髮紮成鬆散的長鞭,垂在肩側,很快便將自己收拾好了。

陸景行不知還要何時才能回來,沈長寧一邊喝粥一邊想著自己的任務以及昨日發生的那一切。

這事情牽扯的人太多,牽涉的真相太深,以至於沈長寧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難以下手。

她正發著愁,便聽見屋外響起聲音。

「大人。」

「嗯,你們退下吧。」

隨著這一聲響起,長袍撩動,很快便有熟悉身影從門後走了進來。

顯然是陸景行回來了。

沈長寧眼睛一亮,正要說話,卻在看清楚對方衣著的瞬間頭腦驀地一空,所有想說的話都窒在了喉間。

陸景行今日竟然一改以往的穿衣風格,穿了一件緋色長袍。

那應該是他的朝服,沈長寧看著他手中捧著的那頂烏紗帽,終於勉強反應過來這一點。

只見那袍子上還繡著深紅色的暗紋,質地裁剪顯然並非出自一般繡娘之手,而更可貴的則是明明是這樣紅火的顏色穿在他身上,卻不僅沒有襯得他溫和可親,反而襯得他面冠如玉,眉眼間神色顯得更加冰冷疏離。

但隨著兩人視線相觸,那點冷意便倏的一下,如同春風拂過江面,剎那間破碎薄冰,然後盡數融進滿江春水了。

「醒了?」

陸景行隨手將手中的烏紗帽放到桌上,隨即在沈長寧對面坐了下來。

沈長寧點點頭,終於不再盯著他的衣服看,目光落到他臉上,笑道:「我從未見過你穿這樣艷的顏色。」

陸景行聞言垂眼看了一下朝服,又看向沈長寧。回想著少女方才的神色,他彎了彎唇角,驀然意識到什麼,便意味深長地問道:「好看?」

沈長寧大方承認:「好看。」

她咬著勺子,笑眯眯地看著陸景行。

「都說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我今日見到你,倒也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少年風流這幾個字是何意思了。」

她毫不扭捏地借先人詩句吹捧,落在某個封建的古代人耳朵里卻是直白到了極點的誇讚。

陸景行聽著,不由得紅了耳根。

他看著少女眼底赤裸裸的戲謔,知道她在逗自己,一時間有些無奈,有些羞惱,又有些莫名的氣悶,於是不知怎麼想的,竟然忍不住低聲抱怨起來:「沈離,你怎麼這麼會哄人。」

「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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