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齊齊，屏氣凝神，像是在等待什麼大人物。

直到不起眼的馬車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大祭司古怪一笑：「女王陛下回來了。」

他話音落下，馬車停下。

青衣少女淡然走出，哪怕面對來勢洶洶的摘星樓，也沒有半分波瀾。

她的身後，是沈若凝和慕容瑾。

「沈小姐。」

「慕容督主。」

大祭司面帶淺笑，法杖揚起，微微頷首。

禮貌又尋常的問候。

卻讓沈若凝和慕容瑾對視一眼。

大祭司認得……慕容瑾？

永州乃邊陲要塞，同京都幾乎沒什麼利益往來。

「大祭司。」雲青梧步履不停，她朝著大祭司走去，目光在男人身上掃過。

白色長袍更顯身姿頎長，銀髮於陽光下散發著聖潔柔和的光芒。

短短半月不見，大祭司周身的氣息似乎變的更加高深莫測。

「陛下福大命大，路上既沒意外。」

「就恭請殿下入城。」

大祭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不見分毫謙卑。

華麗的鑾駕就停在城門前。

似是歡迎，又像牢籠。

如此明目張胆的挑釁，沈若凝的心高高懸起。

她以為這種嚴峻的情勢之下，他們應該偷偷入城。

沒想到……這麼光明正大的方式。

這種暗潮湧動的氛圍讓人覺得窒息。

慕容瑾握住了沈若凝的手，他步履從容地跟上了雲青梧的步伐。

三人在一片白中顯得渺小。

雲青梧坦然坐上鑾車。

慕容瑾和沈若凝兩人緊隨其後。

入城。

城內寂寥又蕭索，瀰漫著無法驅除的死氣。

屍體。

人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在街道上無人清理。

看到摘星樓的隊伍，那些躲在巷子裡的百姓蒙著臉，從各個角落裡鑽出來。

越來越多。

他們在車隊的兩邊跪下。

「上神仁慈，求祭司賜藥！」

「求的大祭司賜藥！」

女人、男人、小孩、老人……

他們目光熱切看著這些身穿白袍的摘星樓的教徒，將他們奉為唯一的希望。

至於鑾車上的女王。

在生死面前，人們趨利避害是本能。

沈若凝面色煞白。

她難以置信地環顧著四周的環境。

這是京都？

這怎麼可能是京都？

京都繁華、富貴、滿滿都是煙火氣息。

眼下荒涼頹唐……周圍似乎都是難民。

她才離開短短不到一個月。

怎麼會變成這樣。

還有……摘星樓這麼費盡心思來城門迎接為了什麼？

下馬威嗎？

「陛下，你看。」

「這整個京都是摘星樓的信徒。」

大祭司的聲音如沐春風，溫文爾雅。

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溫和的腔調。

但……很難聽不出這語氣中的得意。

雲青梧目不斜視，輕啟朱唇：「那又如何。」

神像打碎就是石塊。

裝神弄鬼的殺死就是一堆腐肉。

瘟疫就是永川的瘴毒。

邊關戒備森嚴為何傳到京都？

青衣少女微微側眸，視線在祭司身上停留了一瞬。

大祭司微笑。

少女坐的端正。

輕雲蔽月，流風回雪。

猶如高高在上的神像。

這樣的人……嘖，居然身陷王權泥沼，沾染上這塵世的髒污。

可惜……太可惜了。

摘星樓的教徒們浩浩蕩蕩，將鑾車送進了黎雲宮。

這京都王宮，全部都是摘星樓的人。

尤其是寢殿附近，埋伏著不少出竅期的殺手。

九川沒有這麼多修為高的人，這些人來自天都。

「偽法神……」

雲青梧踏入王宮的瞬間，就覺察到了不同的氣息。

偽法神。

渡劫期之上，乃是法神。

這是超脫此間法則的修為，真正的站在此間頂端的存在。

法神可滅天地。

偽法神就是介於兩者之間的強者。

天都的高手……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陛下！」

秋葵見到雲青梧的第一眼就紅了眼，她朝著雲青梧跑來，上上下下打量，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陛下，你瘦了。」

雲青梧：「……嗯。」

她大概沒瘦。

在臨安城，吃龍做的飯，她該是胖了才行。

只是或許更蒼白了些。

這具身體的命數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