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剛發生那會,他跟很多人都說過,警察、媒體、樂隊的其他成員、齊休的親人朋友,但相信他的人很少,多數人只相信一個「病人」的話,而對清白者的吶喊置若罔聞。
「說什麼都好。」許驚歲看著他的眼睛,說:「承認你像他們說的那樣,是害死你師父的人,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或者否認,那些事情壓根跟你沒有關係,你同為受害者。」
林此宵驚得抬起頭,有些詫異地看著許驚歲。
許驚歲讀懂了他眼裡的情緒,這恰恰驗證了他心底的猜想,問:「我說對了是嗎?」
見對方沉默不語,他說:「你知道嗎?一個人的創作風格是很難改變的。」
林此宵眸光微動,頓時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
齊休確實是林此宵的領門人、是他的師父、是他窮困潦倒時候的恩人,更是樹立他音樂信仰的人。他打心底里敬愛,最開始的合作是很愉快的,一起在舞台上唱歌,盡情揮灑熱情跟汗水,大家一起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可是後來,樂隊開始有了些名氣,隨之而來的是齊休開始變了。
林此宵最開始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是齊休將他編寫的曲目標榜為自己原創,他詢問過,但都被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駁回——
「唱片公司只認有頭有臉的人,你是有實力,可名不見經傳的,你還太年輕,不懂這裡面的彎彎繞繞,這一行水深著呢。」
「咱兩一個樂隊,同一條船上的,我是你師父,分什麼你的我的,你忘了當初是誰教你的貝斯了?沒有我,你什麼也不是。」
「你可別忘了當初你外婆生病是誰救的急,況且賺的錢我又不是沒分你,寫我名又怎麼了?」
再後來,某次樂隊演出,在後台準備時林此宵就發覺齊休不太對勁,精神呈現過度亢奮的狀態,他沒多想,可就是在那場表演上,齊休屢屢彈錯唱錯,引得台下歌迷不滿,而齊休非但沒道歉,反而直接扔下吉他,衝下去跟歌迷打了起來。
這個事情最終以停活動跟道歉賠錢收尾,但也是從那時,林此宵明顯的發現了齊休的不對勁,他想去找齊休聊聊,可推開齊休的門,看見的卻是他在嗑藥。
林此宵登時愣住,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心中的恩師,他第一反應就是報警。可齊休突然跪在他面前,頭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乞求的神情,他一遍遍地解釋,自己是因為創作壓力太大了,已經很久沒有睡著了,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嗑藥只是為了尋找靈感,求林此宵不要報警,以他的身份,如果被曝光嗑藥,他的事業和他的人生就完了。
林此宵沉默了很久,說:「這並不會帶來靈感,只會家破人亡。這是最後一次,否則我一定會報警。」
只是沒想到下一次來得那麼快。
那天警察破門而入時,排練室只有齊休跟林此宵兩個人,警方在排練室的鋼琴裡面、吉他裡面查獲了多種毒品,根據流程,兩人都被帶走做了尿液檢測,令林此宵沒想到的是,齊休的尿檢呈陽性。
後來,齊休也理所當然的被拘役十五天,並罰款。只是沒想到這事很快走露了風聲,齊休嗑藥一事如野火燎原之勢迅速傳來,等齊休十五天後釋放出來時,天已經變了。
許多跟他合作的唱片公司跟影視公司紛紛要求解約,他之前的歌曲也受到大眾抵制,之前的迅速成名將齊休捧得太高,他早已習慣粉絲及媒體的吹捧,初心本心被他拋得太遠,也註定了他摔下來時註定會落個面目全非的後果。
他那段時間不敢出門,總是覺得會有人認出他、辱罵他,林此宵去看過他幾次,都吃了閉門羹,但林此宵只是想問他,為什麼要把毒品藏在那把吉他里,明明那把吉他陪他從籍籍無名走到現在,是他最珍愛的寶物。
再後來,齊休的精神出現了很大的問題,他開始懷疑當初是林此宵報的警,儘管真相是販賣毒品的中間線人落網,供出了與其聯絡的賣家,但齊休堅決不信,並且他開始憤恨林此宵,為什麼他可以創作出受人喜愛的歌,為什麼自己那些年的努力不敵林此宵的天賦,他開始將自己的失意、失敗歸咎於林此宵。
強烈的嫉妒心像一團無名之火,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燃燒,等發現時已是熊熊火焰。他撲不滅,只能任由它吞噬自己。他開始臆想,將那些榮耀、天賦、光環強行加到自己身上,將那些過錯、是非、辱罵推給別人,他開始病得越來越重。
他終日萎靡,像一灘爛泥,不久後,他又開始嗑藥,貪圖起效時的短暫歡愉和神經的興奮。
那種感覺令他覺得自己還活在舞台上,活在眾人歡呼聲里。但是他錯了,錯得很離譜很滑稽。
林此宵接到他電話的那天正在兼職,電話里風聲很大,齊休的聲音也很大,他幾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吼,像一頭頹敗的野獸,他說:「我什麼都沒有了,我起不來了,我要摔死了,你看到這些很開心吧?」
「你為什麼要報警?為什麼?我把那些都還給你,你別報警了好嗎?」
林此宵很快察覺出來他的語氣太不對,儘量穩定他的情緒,關心地問:「齊休,你在哪?」
電話那頭的齊休的精神狀態很差,壓根聽不進去,依舊自顧自地道:「你們這些人都是假慈悲!虛偽!虛偽至極!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和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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