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月光昏昏,深夜的富人區是城市唯一的靜謐之地,沒有車水馬龍的聲音,只有躲在草叢間小蟲的啾啾夜鳴。
草地吞沒皮鞋踩踏摩擦的聲音,急促的喘息聲也被夜風吹散,裴仕玉將耳機中的一枚放到費黎的耳朵里,他們就能在夜晚無聲起舞。
費黎多數時候跳男步,他攬著裴仕玉的腰,帶著他前進後退和旋轉。他喜歡這樣的感覺,裴仕玉正全心全意信任著他,把一切都交予他,仿佛追逐著他的腳步會跟著他去任何地方。
他有時候也跳女步,由裴仕玉攬著他的腰,帶著他轉了一圈又一圈。他仰著上身,視線在裴仕玉的臉和天上的月亮之間交換,有時候被轉得發暈,腦子輕盈起伏的時候,恍惚之間,他會覺得自己好像正抱著一輪圓月起舞。
那感覺類似喝了太多酒般,醉夢迷離,耳朵里也分辨不出聽到的是起伏的呼吸聲,還是音樂聲。原來跳舞是一件會讓人如此著迷的事……
也不盡然。
比如此時的《春之聲》舞曲,由樂池裡整個交響樂團演奏。現場聽到如此響亮恢弘的舞曲,更令人心神激盪。
金光璀璨的禮堂大廳,兩百多名畢業生一齊跳集體舞,處處都是高漲的歡快氣氛。
費黎感覺很無聊,他不認識面前的這位妝容精緻,穿著華麗長裙的女生,在剛才舞伴變換的時候,她就這樣被轉到他手上。舞會上的舞步也比裴仕玉教給他的更簡單,他心不在焉地領著女孩前進後退,隨著移動的步子,目光也在人群里搜索裴仕玉。
他看見了他,裴仕玉也同他一樣,拉著的是陌生女孩。
似乎有所感,裴仕玉回頭,兩人視線相接。裴仕玉笑著朝他偏頭,意思兩人靠近一點,下一次更換舞伴時,說不定就能換到對方。
兩人都領著各自的舞伴一個轉步,他們錯身而過,脖子也跟著換了個方向,視線重新碰在一起。裴仕玉動動嘴唇,用口型告訴他「要來了」,跟著音樂驟然激昂,幾個旋轉,每個人順勢鬆開舞伴的手。
費黎朝裴仕玉的方向伸出手去,裴仕玉也同樣將手伸過來。就那麼一剎那,兩隻手越過人群就要握上時,各自被另一隻手順勢給截走了。
裴仕玉回頭,眼神不忿又哀怨。費黎同樣不爽,但看到裴仕玉那神情不由得笑起來。
裴仕玉無聲地罵罵咧咧,費黎竟完全讀懂了。他們剛剛都是男步的手勢,所以才被人截了,下次裴仕玉跳女步,讓費黎準備好。
費黎不知道兩個Alpha在這種場合跳舞會不會被人詬病,但是裴仕玉想做的,他都願意陪他。
然而事與願違,越是想靠到一起,越是被人流衝散。他們兩個Alpha,所有人都默認他們不會在一起跳舞,誰也沒有給他們靠近彼此的機會。就像兩隻樹葉做的小船,敵不過湍流的力量,直到最後,他們都沒能拉上對方的手。
集體舞結束,中場休息,裴仕玉和費黎才終於坐在一起。
下一支是舞伴固定的雙人舞,有舞伴的都拉起了舞伴的手,沒有的便現場邀請。
不斷有人來邀請費黎,他都笑笑說自己已經有舞伴了。有人來問裴仕玉是不是下一曲要和季文澤跳,裴仕玉搖頭,也說自己有舞伴了。
邀舞的人或是好奇——費黎的舞伴會是誰,或是驚訝——雙人舞裴仕玉竟不和季文澤跳。
費黎低著頭,眼睛也不看裴仕玉,小聲問:「這種場合,你不和季文澤跳沒關係嗎?」
裴仕玉佯裝整理袖扣,低聲道:「我跟他說好了,只陪他跳開場和結束,他也同意。」
「 哦。」
「我們至少要一起跳一場吧,練習這麼久,就為了今天。」裴仕玉頓頓又說,「舞會全程都會錄像,結束後我找學校要一下我們的片段。」
「嗯。」他答應著,竟莫名有點緊張起來,把自己微微發顫的手指垂到身後。
「沒關係,一會兒我帶你。」裴仕玉以為他擔心,也垂到身後,握住費黎的手。
後面有牆壁遮擋,前面二人正襟危坐也擋得嚴實,只有暗地裡兩隻握在一起的手慢慢變成十指交錯。
大廳里起了小範圍的騷動,他倆循著聲音望過去,是季文澤。
這種場合里Omega實則有些尷尬。他們是男性,但要不是以朋友的身份去邀請女孩跳舞,則很難去主動邀請他人。因為各種原因,季文澤並沒有女性朋友,所以他只剩下等待別人邀請。
又因為他有婚約在身,一般也不會有人去邀請他。除了集體舞和跟裴仕玉跳,他就只能在旁邊呆著。不過就算落了單,季文澤也是不會尷尬的類型。
今天已經被他拒絕多次的戴浩國卻又將手伸到他面前:「季文澤,能請你跳下一支舞嗎?」
季文澤抬了抬眼皮,拒絕得不容置疑:「不好意思,我有舞伴了。」
「誰?裴仕玉剛說他下一曲的舞伴不是你。」
「這不關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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