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八字。」住持聲音僵硬,用著並不算好的語氣道:「需得說的準確點。」
姜離愣了愣,他打記事起就跟著母親流浪,整日飢一頓飽一頓,哪裡記得這個。
「我……」
「他自小苦寒人家,不記得生辰。」邊子濯搶先一步說,他站在姜離身側,伸手攬住姜離的肩膀道:「主持行行好,摸摸骨罷。」
白鬍子主持長嘆了一聲,伸出手去,沖姜離招了招。
姜離似懂非懂地伸出了手去。
只見那住持雙手探著姜離的胳膊,順著指尖到肘部上上下下測了一番,嘴裡又念叨了些什麼,過了半晌,用筆在紙上刷刷寫了幾個字來,然後又找邊子濯要了八字,將兩張寫了字的紙摺疊在一起,用指尖沾了些金水,壓在桌上畫了個符,指著一旁道:「世子殿下,搖個簽罷。」
邊子濯走了上去,雙手抱住簽桶晃了晃,「啪嗒」一聲,掉出一根簽來。
住持慢悠悠拿起那根簽看了看,不知怎的,忽然眉頭皺了皺,只見他看著那簽沉吟了一會兒,摸了摸鬍鬚道:「阿彌陀佛。世子殿下,再搖一個罷。」
邊子濯道:「怎麼?」
住持道:「這簽被求祝的人惹的模糊了,需得換一個。」
邊子濯與姜離對視一眼,重新抱住簽桶,晃了晃,又掉了一個出來。
小僧再次將那支簽撿了起來,捧給了住持。
住持看了看,從抽屜里拿出對應的紅色香囊,遞給了邊子濯,道:「世子殿下,將你二人的八字放於此香囊中,高掛於古樹之頂,於姻緣鍾邊敲上三下,儀式便成了。」
「多謝住持。」邊子濯笑了笑,接過了那個香囊。
「且慢。」住持叫住他,轉頭看向姜離道:「這香囊,要由小公子去掛。」
姜離聽罷頓了頓,抬眸看向主持,翠色面紗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一雙明艷的眸子裡,分明透出些許質疑。
見他身子僵在原地不動,邊子濯走了過去,在他額上吻了吻,將那個香囊遞到他面前,低聲道:「好阿離,代我掛上去罷?」
姜離抬起頭,看了看邊子濯,又看了看那個主持,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一勾,輕哼了一聲,一把抓住香囊,轉身便走了。
邊子濯看著他的背影,嘆道:「這傢伙,又鬧什麼脾氣。」
「阿彌陀佛。」身後,主持微微躬身,念叨了一句。
邊子濯轉身看向主持,走上前去,開門見山道:「住持,可是有話要與本世子說?」
主持雙手合十,道:「世子殿下,恕老僧多嘴,世子方才搖的那第一簽,既『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之態,箇中詳細,殿下可有頭緒?」
邊子濯面色沉了沉,直起身道:「住持何意?」
住持道:「鳩居之,乃鵲之巢。鳩占鵲巢,便是姻緣曾錯搭了人,世子殿下可分得清,那位公子是鵲是鳩?」
「什麼姻緣錯搭。」邊子濯雙手在袖中捏緊,沉聲道:「本世子此番既來求住持,自然是分得清。」
住持又道:「那殿下如今傾心之人,可真真是眼前這位?」
「當然。」邊子濯道。
住持垂眸看了看他,半晌,沖他行了一禮道:「阿彌陀佛。殿下若心如明鏡,那老僧也算提點到了位。儀式既成,老僧也該歇下了。」
邊子濯抿了抿唇,目光在住持身上停留良久,才悻悻抱拳道:「住持慢走。」
一個小僧走了上來,扶著主持緩步回了屋子,門剛一關上,小僧便好奇著問道:「大師父,您剛剛說的那番話,可是說那世子殿下求錯了姻緣?」
住持搖頭道:「非也,非也。」
小僧撓了撓頭,道:「既是正緣,又怎麼有鳩鵲一說呀?」
主持笑了笑,揉了揉小僧的頭道:「阿彌陀佛,紅塵繁雜,不可說,不可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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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求神拜佛,便是要將願望高高掛著,神仙才能聽得見。
姜離本想將那香囊隨意掛在哪裡,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施了輕功,將那香囊掛在了古櫻樹最高的那節枝丫上。
他定定地站在院內,仰頭遠遠望著自己剛掛上去的香囊,一時間口中苦澀漸起,竟惹濕了眼眶。
許多年前,北涼城也有這麼一座廟,那廟既沒有什麼歷史,也沒有供著什麼有名的佛祖坐鎮,偏偏北涼城的百姓就是喜歡去,每年七夕,男男女女結伴,為的便是求上一封姻緣。
有一次,兩人從廟前打馬路過,看著路上結伴成行的人,姜離便也想去求一求。
「阿離?」少年邊子濯一拉馬繩,道:「你瞧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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