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君臣不相安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86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可造化弄人,到頭來,他竟非鴻景帝的替身。

自始至終,只有他。

且從一開始就是他。

多麼諷刺……多麼荒唐。

經年累月的情感壓抑在胸口,隨著姜離嘴角的鮮血一點點滴落,他突然長舒一口氣,像是將所有的東西一併都吐了,散的乾淨,化了浮沫,沒了影。

賞伯南咬了咬牙,走到姜離的軟榻邊。他沒有辦法說任何話,只能給他倒了一杯熱茶,披上一層裘衣,然後從懷裡掏出軟帕,一點點擦著他嘴角的鮮血。

那鮮血滾燙如斯,賞伯南光是碰著,卻仿佛被燒了皮,燙了骨,他似乎聽到了一絲抽噎,但他抬頭去看,卻見姜離兩隻眼睛空洞地像是要將人吸入進去,不見一滴淚。

怔愣間,姜離卻在這時突然開了口,他說:「賞伯南,你覺得我這一生,過得像是個笑話嗎?」

姜離聲音很輕,但卻字字清晰,清楚的教屋內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賞伯南抿了抿唇:「姜離……你不要這麼想。」

姜離轉過頭來。

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他不泣也不悲,有的只是心如死灰般的虛無。

是了,流淚是因為希望尚存,可若是淚都不流了,那還能剩下什麼呢?

賞伯南被他盯的一愣,他知姜離早已喪了求生的念頭,生怕他一下子想不通,連忙道:「姜離,我知道你現在很……很混亂,很難過,但至少你要先冷靜下來,好嗎?」

姜離看了看他,驀地笑了。

那笑容像是破碎的花瓣,一點點從姜離流著血的靈魂上綻放,美麗地動人心魄。

他聽見姜離平靜地說:「不,賞伯南,你不知道。」

「我這一生,被人從深淵中解救出來,又被人無數次推下深淵,你沒有與我經歷同樣的苦,你沒有資格說你與我感同身受。」

姜離說著,再度轉頭看向窗外,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尋死,擔心也沒用。」

「畢竟人要是想死,總能有辦法,你又如何能攔得住呢?」

「二……少……」元昭流著淚,他說不出話,費力地咽下口中的血沫,掙扎著從張哲懷中坐起身子來,動作間碰倒了一旁放著的凳子。

「噹啷」一聲,凳子應聲落地。但姜離依舊沒有回頭,元昭大睜著眼睛看著姜離的背影,一股子恐懼登時從腳尖升起,迅速籠罩了他的全身,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可張了嘴,卻發現自己是那麼無力,任何勸阻和安慰,在此刻都喪失了任何意義。

賞伯南抿了抿唇,他緩緩坐在了姜離的對面,他想了許久,終是開了口,問道:「姜離,告訴我,我現在能為你做什麼?」

姜離聽罷,轉眸看向他,冬日裡的陽光照亮了他的半張臉,他抿著唇,不發一言。

賞伯南看著他已經喪失了神采的眸子,抓住了他的手,沉聲道:「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姜離沉默了半晌,直到一絲風吹了進來,颳起了他耳邊的碎發。

「帶我走。」

「賞伯南,帶我走。」

賞伯南輕輕笑了,他笑的有些苦澀,道:「越遠越好?」

「嗯,越遠越好。」

除了咸寧帝登基從簡之外,大虞正史中還未記載過一件事。

那就是登基大典正在進行中時,一隻黑色的夜鴉不知為何在新帝頭頂盤旋,發出陣陣哀鳴。咸寧帝一看,臉色大變,當即扯掉周身皇服,喚來馬匹,疾馳出了紫禁城。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不知道咸寧帝要去做什麼,只有站在武將之列的秦攸,看著遠去的背影,悠悠嘆了口氣。

瞿都城外,疾馳的駿馬終於趕上了那輛搖搖晃晃遠走的馬車。

邊子濯翻身下馬,滿面惶恐。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為什麼阿離會突然要一走了之。

難道……難道是因為明德帝……?

可那一箭不是他射的,他想告訴阿離,他真的有盡全力在救明德帝,而且他在最後的那一刻猶豫了,因為他真的有想過,就算會賭上整個大虞,他也不會殺掉明德帝,因為他知道阿離會傷心。

他想要解釋,他需要跟阿離解釋——!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