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頭攢動,行人來來往往,喧鬧聲和叫賣聲此起彼伏。
姜離微微喘著氣,雙眼在人群中四處看著。恍然間,胸口處開始細細密密地隱痛起來。姜離伸手捂住胸口,整個人像是被釘子釘在地上一般,面色愈發蒼白。
「嗯?」宛平延的腦袋湊了過來:「姜公子,你怎麼了?」
宛平延的聲音仿佛將姜離從深海中猛然拉出,姜離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他:「沒、沒怎麼。」
「什麼啊,你怎麼突然流了這麼多汗?」宛平延皺眉看著他,伸手掏了帕子幫他擦著。
「沒事、我沒事……」姜離喃喃著,像是在回答宛平延,也像是在不停地安慰自己:「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不好的事而已。」
宛平延似懂非懂:「不好的事?」
「我們走吧。」姜離伸手拽住宛平延,眼神冷冽:「鐲子,不要了。」
「啊?好吧……」
熟悉的身影隨著人流緩緩遠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邊子濯才收回自己的視線。他微微垂下頭,放下了捂著元昭嘴巴的手。
渾身的力氣像是一瞬間被抽乾,邊子濯猛的倒退幾步,背部「碰」地一聲靠在牆上,雙手捂著自己的心口,張開嘴大口喘著氣。
「嗚……」
「皇……公子?公子!」元昭趕忙抹掉眼淚,伸手扶著邊子濯:「你怎麼樣?」
從心口蔓延的寒意與痛楚霎時間穿透五臟六腑,邊子濯疼的渾身發抖,但仍舊固執地咬牙硬撐著,抬眸望向姜離背影消失的地方。
元昭手忙腳亂地從懷裡掏出藥瓶,倒出幾顆藥丸來:「阿哲說,公子發病了就需要趕緊吃這個,公子,快……」
「吃那個有什麼用?」突然地,一聲冷哼從兩人身側響起,賞伯南從巷子暗處走了出來,他臉上冷若冰霜,垂眸看了看身前狼狽地主僕倆,冷笑一聲道:「好久不見啊,大虞的皇帝陛下。」
邊子濯抬眸瞥了賞伯南一眼,他已疼的滿頭冷汗,可眼神卻犀利如鋒:「賞伯南。」
「我在通關口抓到了冒充你的冒牌貨。」賞伯南寒聲道:「你煞費苦心騙我的目的,就是在這裡發病等死?」
邊子濯笑了一聲。
賞伯南看了看他,半晌,指著身後的馬車道:「扶他上車,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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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
邊子濯的心疾,總算是在日頭最後一絲陽光落入地平線的時候止住了。
賞伯南在一旁的盆里淨了手,緩緩站起身,皺眉道:「這些年你發病都是這種症狀?」
邊子濯看了看他,點了點頭。
「真虧你沒給疼死。」賞伯南擦了擦手,將帕子丟到一側,道:「張哲就是這麼給你治病的?」
「跟張哲無關。」邊子濯道:「他勸我不少,不過我不聽罷了。」
「所以?賞伯南繼續損他:「沒想到大虞的皇帝成了這副德行,你說若是我現在將你挾持,讓王爺帶兵北上大虞,你會不會滅國?」
邊子濯笑了一聲,撐起身子隨意靠在床邊坐著,輕聲道:「你可以試試。」
「嘖。」見自己吃了虧,賞伯南翻了個白眼,雙手抱胸道:「見到姜離了?」
邊子濯抿了抿唇,不說話。
「他現在活的不錯。」賞伯南盯著邊子濯,道:「你知道麼。若不是因為我一直保護著他不被你找到,姜離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邊子濯轉眸看向賞伯南,犀利的視線幾乎要將賞伯南從頭到腳掃個遍。
「你知道他三年前剛來到天雍是什麼鬼樣子麼?他那會兒嘴上說的倒是豁達,但早已經一腳踏入鬼門關,我費了多大勁,才將人救了回來。」賞伯南湊近邊子濯,道:「從那時我就在想,我絕對,不會讓他被你找到。」
邊子濯閉了閉眼,道:「但你卻讓他去了青樓。」
賞伯南走到桌前,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神色有些暗淡:「是。」
「雍京城內最繁華的臥花樓,還是臥花樓內最有名的頭牌。」邊子濯輕笑道:「賞伯南,你若是能改掉這個拐彎抹角的做事方式,現在天雍的皇帝就不會是那小屁孩,而是你家王爺了。」
「少在這裡指責我。沒錯,我就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在天雍城裡有眼線,我也知道你早晚會發現姜離。」賞伯南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是邊子濯,你不要覺得我全都是在幫你,這都是因為姜離。」
邊子濯聽到這裡,一下子閉了嘴,又不說話了。
「姜離到現在都忘不了你。」賞伯南兀自喝著茶,冷笑一聲道:「多諷刺啊邊子濯,你對姜離做的事,我甚至作為你的朋友都看不下去,可姜離這三年,看似已經放下,可每每我摸他的脈,我都知道,他在撒謊。」
「我給他用了最好的藥,心疾好歹是壓下去了,可他仍舊沒有從過往中走出來。」賞伯南看向邊子濯,道:「就好比,他現在背對著站在懸崖邊上,他看不到身後的深淵,以為足下站的很牢固,但只要稍稍後退一步,便會落下去。」
邊子濯張了張嘴,隨即緊咬牙關,下顎線崩得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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