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伯南,我……」姜離垂了垂頭,猶豫道:「你……之前讓我留葉塹一命,現在他死了,我……」
「不重要的人,死就死了。」賞伯南哼了一聲,道:「我賞伯南想要做什麼,倒不用非要個人質去換。」
姜離看了看他,忽地笑了。
「謝謝你,賞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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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斜,昨日的雨早已停了,姜離一個人在官道上慢慢走著,因為走的有些恍惚,他的褲腿被地上剩下的水窪惹濕了邊角。
從賞伯南府上回家本用不了多久,但姜離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選擇了相反的方向,因為他知道,他還需要再冷靜冷靜,這麼回去,會嚇到家裡的人。
但他沒有什麼去處,漫無目的地在街上瞎走,很快便已不知身在何處。
「叮鈴鈴——」
略高些的地方,忽然傳來些風鈴的聲音。姜離抬頭去看,只見他不知何時竟走到了一株高大的古榕樹下,許是因為古樹時間久遠,三人合抱的樹根邊,被人為柱了欄杆圍起來,古榕樹茂密的枝條上,還掛了不少的紅色綢帶和風鈴,正隨著微風,在半空中搖曳。
姜離微微睜大眼睛。
那一瞬間,多年前的記憶仿佛與現實重疊,他仿佛看到自己一躍躍上瞿都城隍廟的古櫻樹,小心翼翼地掛上那個香囊……
「哎喲……」身側突然傳來些聲音,一個少女正對著一個成年的男子道謝,有些泛紅的臉上滿是羞澀與侷促:「多謝公子,若不是你幫忙,這許願的綢帶,小女子還真掛不上去。」
那男子身著樸素,舉手投足間卻風度翩翩。只見他衝著少女禮貌笑了笑,道:「姑娘客氣了。」
姜離轉頭看了看,心想又是什麼男才女貌的相遇。
他沒什麼興趣,轉身欲走,不想那男子卻抬起頭來,兩人的視線沒來由的在半空中撞在了一起。
姜離只覺得心臟猛的跳動了一下,男子的眸子黝黑又明亮,他不由得緊緊盯著那男子,目光在男子陌生的臉龐上打量了許久,一股子奇怪而又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讓姜離一瞬間有些呼吸不過來。
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姜離的視線,只見他與那少女笑著到了別,抬頭朝姜離走來,並在他身前站定。
「這位公子……?」
陌生的嗓音。
姜離眸子閃了閃,腦海里各種各樣的胡思亂想被他迅速摒除,他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沖男子抱拳道:「抱歉……方才肆意打量了公子,是在下冒犯了。」
男子愣了愣,笑道:「無妨,在下余易安,公子幸會。」
姜離回禮道:「姜離。幸會。」
「姜公子可是來這裡許願的?」余易安問道。
姜離抬頭看了看滿樹的紅綢,勾了勾唇道:「並不是。」
「喔,那有些可惜。」余易安似乎是個很喜歡搭話的人:「在這裡許願的人都跟我說,這裡許願很靈呢?」
姜離抿了抿唇,看著滿目飄揚的紅色綢帶,苦笑了一聲:「呵,區區一條紅綢,又能實現什麼願望……」
余易安愣了愣,笑道:「沒有哦,你瞧,這麼多人掛著呢。」
姜離不想與他多做解釋,在這裡站的越久,他便越容易會想起不好的事。於是他閉了閉眼,準備請辭。
不想在這時,余易安卻突然道:「既然這樣,多掛幾條不久好了?」
姜離一愣:「嗯……?」
只見余易安幾步走到一旁的小攤邊,指著姜離道:「老闆,給這位公子來十條紅絛子。」
姜離被他整的莫名其妙,連忙跟上去阻止道:「余公子,你這是做什麼?」
余易安扭頭看向他:「姜公子不是說,一條紅綢不夠麼?」
「我不是這意思。」姜離沉聲道:「余公子未免太過多管閒事,我倆剛認識不過一盞茶時間吧?」
余易安對著姜離眨了眨眼睛,道:「可是姜公子看起來,很需要找些寄託的樣子。」
「什……」姜離聽罷,渾身震了震,登時僵硬在原地。
正在此時,老闆將紅綢子遞給了余易安,余易安接了過來,手上拿著筆想了想,道:「不知道寫些什麼呢,姜公子,你有什麼想法呢?」
姜離愣愣地看著那摞紅綢,整個人有些恍惚。
腦海中恍然間,又浮現出那年邊子濯的臉——
「怎麼了?不睬我。」邊子濯笑,仰頭看向滿載著希冀的古櫻樹:「那香囊呢?掛在哪了?」
「隨便掛了。」他聽見自己說。
「喔,是嗎?」邊子濯笑著,視線卻一直停留在古櫻樹最頂端,那個他剛掛上去的香囊。
「姜公子也沒什麼想法麼?」余易安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姜離的回憶,只聽他笑了笑,提筆便寫:「那便由我來代你罷。祝姜公子,一生順遂,平安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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