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盈買的慢,她喜歡撈酸奶、芋圓和綠豆粒,還得找老闆撒上酸梅粉,幾分鐘後心滿意足地拎著滿滿一大盒出來,勾住歲淮的手臂往外走。
夏夜的風吹來,帶著學生們喝完亂扔在石桌邊的飲料瓶口發出來的青檸香。歲淮撿起汽水瓶罐,扔進垃圾桶,稍停幾秒說:「盈盈,余偉他平時都怎麼喜歡你的?」
「怎麼突然問這個?」章盈心大,一邊咀嚼芋圓一邊說,「他就是一個精力過於旺盛的醋王,你別看他平時嬉皮笑臉的,關鍵時候可喜歡亂吃飛醋了,你的他都吃!煩死啦!而且我跟別的男生多說幾句話就在那陰陽怪氣的,還甩臉子。」
歲淮不信:「余偉還敢給你甩臉子?」
「誰說不是呢,男人在感情這事兒上占有欲可強了,嘴上不說,心裡指不定給一切他認定為情敵的男生扎小人呢。」
歲淮拿起一根簽子,戳了個章盈碗裡的芋圓扔嘴裡,嚼了嚼,「喜歡才會有占有欲嗎?」
「當然了,不喜歡幹嘛對你有占有欲。不過這個『喜歡』不一定就代表著男友感情上的喜歡,親情啊,友情啊,都算在裡面的。」
沒蘸果醬的芋圓乾巴巴的,沒味道,歲淮咀嚼的動作輕而慢,半天才咽下去。她踩上回教學樓的台階,透過樓道的小窗戶望向天,星空中繁星點點,耀眼閃亮。
周聿白。
你對我的那份占有欲,是親情還是別的呢。
沒等歲淮想通,一直嘰嘰喳喳的章盈忽然沒聲兒了,伸手戳了下她,「有人找你。」
「嗯?」
章盈靠近她耳朵,「顧遠。」
聲控燈因為短暫的靜謐而熄滅,樓道內一片昏暗,只有小窗中折射進來的一束淺白色月光,柔和而瑩亮,照在上方那人身上,凌厲的輪廓被打上一層柔和的光暈,浮塵變得如煙霧般朦朧。
顧遠靠在欄杆上,側頭,斜額,看著她。
歲淮沒說話,倒是章盈有眼力見兒地先撤了,拎著水果撈狗狗祟祟地從顧遠身邊繞過,朝歲淮招手,「我先回教室啦,你倆慢聊,待會你要上來就發消息給我,我來扶你。」
歲淮壓根沒打算多聊,當做沒看見,一瘸一拐地徑直上樓。
一隻手臂舒展開,攔住她的路,而後那人吊兒郎當的聲音才拋過來,「這麼一大帥哥杵你眼前看不見?」
「自戀。」
顧遠笑,「哥這叫自知之明。」
「有事沒事?」歲淮沒好氣,白天那拐杖和輪椅、還有他口無遮攔說出的一番話在她這裡還沒過去,想想就一肚子氣。
「沒事兒就不能來看看你?」顧遠半蹲下身,抬手想要看看歲淮的膝蓋,覺得這姿勢有點不太對,往後退了退,也沒用手碰,只在樓道暖黃的聲控燈下仔細端詳著,「疼不疼?」
「你沒事兒我上樓了。」
「非得這麼沖?」顧遠無奈地站起身,「跟我三句話兩句話都是沒你事沒你事,沒良心的。」
他嘆口氣,靠著欄杆,低頭思索了會兒才問:「這個周末有沒有空?」沒等歲淮回答,他率先指了指她,眼睛微眯,略警告略祈求:「真找你有事兒,想好了再說,別又隨便一句『沒空』搪塞我。」
歲淮胸口稍稍起伏,耐著性子沒發火:「你把話一次性說完了,我聽聽,覺得有沒有必要再給答案。」
他沉默了。
少有的沒什麼明顯的表情,也沒調笑的口吻,就在那兒耷拉著眼皮不說話。
叮咚一聲,打斷沉默的是歲淮的手機,她看了眼亮起的屏幕,是一條簡訊,什麼「龍旗倉庫買房666的」,亂七八糟看不懂,這年頭詐騙簡訊多的數不過來,歲淮轉眼拉黑了。
她的耐心告罄,推開擋住路的顧遠,給章盈發了條消息,後慢慢上樓:「顧遠,我高三事情很多,而且說白了我跟你也不熟,沒什麼關系。你追我這件事就是問我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我還是那個答案。我不喜歡你,對你沒感覺,你別來找我了。」
「等等。」他說,轉而問了突兀的問題,「能跟我說說你喜歡的人是誰嗎?」
也就在同一秒,上面有人喊:「歲淮。」
她抬頭。
一眼望見周聿白背著書包,單手揣兜,淡淡地看著她。
歲淮要去看顧遠,頭頂上方落下周聿白的聲音,告訴她:「回家了。」
她扭頭的動作就這麼頓住,幾秒後,轉了回去,朝著周聿白一步一步走去。
「歲淮。」顧遠在下,叫了聲她的名字,而後旁若無人地繼續問,「你還沒回答我。」
歲淮抿了下唇:「沒法兒跟你說。」
「是沒法兒說,」顧遠慢慢問,「還是不能說?」
歲淮皺了下眉,分不清他是什麼意思,所以倏地低頭看過去,可是顧遠卻沒有任何「看破」亦或「瞭然」的神情,似乎僅僅是介意她不說。
她便也沒管,跟周聿白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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