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淮聽著,隨手拿了個金桔扔在嘴裡,一口咬下去,汁水在口腔里爆裂,酸澀不已。她艱難地咽下去,拿了個草莓咬碎才緩和那陣難忍的酸意,「這樣啊,那我們先回去。」
周聿白:「今天下雨了,記得帶傘。」
「下雨了嗎?」歲淮還真沒注意,民宿隔音很好,門一關,什麼動靜都聽不見。
「雷陣雨。一會兒你們等雨小點再出發。」
囑咐兩句的功夫,周聿白已經收拾得差不多,襯衫外套,黑褲,脖子上掛著的耳機取下來,換好鞋,褪去這幾天的閒散,整個人看上去沉穩內斂許多。周聿白即使這麼一個玄乎的人,平時散漫,看上去沒什麼少爺架子,但是一到關鍵時刻,比如去回周家或者去見鍾老爺子,這人骨子裡的少爺模樣就顯現出來了,這時的周聿白連皮囊都透著別人攀不上的冷矜貴氣,腰背挺直,站姿清冷,不苟言笑,淡漠地不易接近。
門打開,撲面而來的潮濕霧氣。
果然如周聿白所說,下了一場雨。
雨中的滬市更加朦朧,大城市的建築是冰冷的,連雨的味道都透著一股陌生的濕氣。
歲淮不喜歡下雨天。
與上次周聿白回周家老宅的一幕極像,黑車停在雨幕中,管家從車邊走過來給周聿白撐傘。唯一的不同是,車門緩緩打開,下來一個秘書似的女人,給孟西沅撐傘,怕她淋濕。
孟西沅和周聿白站在同一排,準備上車。
歲淮在民宿門口,遠遠地望著。
雨下的越來越大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看得人驀地心慌,好像他這一走就再回不來了。
歲淮想起周聿白的U盤還在她這裡,也就是這一秒,那點暗不見光的欲望頃刻間長成參天大樹,明知道U盤不過是一個拙劣的藉口,可這個藉口莫名在歲淮成了最後一點莫須有的挽留希望,她衝進雨中,「周聿白!」
聲音迴響在雨里,周聿白回了頭。
看著跑在雨里的歲淮,周聿白擰眉,收回踏上車的那條腿,拿過一柄黑傘,轉身朝歲淮奔去。黑傘「啪」的一聲撐開,在周聿白停在歲淮身邊的同一刻,為她擋去所有的風雨,牢牢地將她護在傘面之下。
周聿白:「傘都沒有就跑下來,淋濕了怎麼辦?」
歲淮吞咽一下,說出那個拙劣不已的藉口:「你的U盤還在我這裡。」
周聿白怔了怔,哭笑不得,教訓似地揉了揉她腦袋,「傻不傻啊你。」
她扯著嘴角笑一下。
「放你那兒,回去再拿。」
「好。」
「一會兒記得帶傘,別淋雨。」
「好。」
兩人旁若無人地說話。
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管家,舉著傘,平聲開口:「歲淮小姐。」
歲淮如夢初醒,轉頭, 「鍾伯。」
管家點了下頭:「孟小姐還在車上,老宅那邊也在等著。」
意思是不能拖了。
歲淮口袋裡的U盤被握得發燙,她悄悄鬆開,U盤的溫度在消褪,剛才那股衝動也在慢慢冷卻。她恢復理智:「抱歉,你們快走吧。」
「我先送您進去。」管家剛說完,被周聿白攔住,他道:「我來。」
周聿白左手撐著傘,還是歲淮送的那把,玉質黑柄,如黑曜石,握在少年冷白的指節里,像雪天的蒼竹。
電閃雷鳴,雨霧朦朧。
車停在院外,幾人在雨中佇立著,門前是章盈幾人,遙遙望著一幕。雨中,只有歲淮和周聿白並肩走著,傘面被雨砸得嘩啦啦響。
歲淮上了台階,屋檐遮住了雨。
現在只有周聿白站在台階之下了,他舉著傘,仰頭望向歲淮說:「回去洗澡,吹頭髮,喝熱水,聽到沒?」
「聽到了。」
「我走了。」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