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怎麼就我來大姨媽,你不來,不公平!過分!」生理期的歲淮難得耍小脾氣,一下子從程清池懷裡鑽出來,瞪他,「你給我來大姨媽,痛經轉移到你身上,快點!」
程清池哭笑不得,將她重新摟進懷裡,哄著:「嗯,我們家歲歲受委屈了,都是我的錯,忘記給你帶暖寶寶貼。」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
「哪樣?」
「任我欺負的樣兒。」她悶悶地說。
「歲歲開心就好。」
上了飛機,歲淮在過道位置,身邊有人陸續走動落座,她往裡靠了靠。過了會兒,飛機艙內提示音起,馬上就要起飛,歲淮坐直身體,摟緊安全帶,吸了吸鼻涕,剛要問程清池要紙,突然背後伸過來一隻手,指間夾著一張純白的紙巾。
「紙巾。」身後人說。
熟悉的冷淡嗓音。
一個絕對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趟航班上的聲音。
歲淮驀地回頭,座椅阻隔著視線,她看不見身後人。有人說過當你足夠熟悉一個人的時候,即便看不見,也聞得到他身上的氣息,因為有他在的時候,空氣中的每個因子都會爭先恐後地撲來,告訴你,那個人在,他來了,你躲不掉的。
那人漫不經心的坐姿挺拔,寬肩,遞給她紙巾那隻手重新揣在兜里。過了會兒,他動了動身子,那隻手從大衣口袋裡抽出來,朝她伸來,拖住了歲淮長時間扭過去而發酸的脖子。
然後他偏了偏身子,露出臉,波瀾不驚地說:「感冒了?」
歲淮震驚許久都沒回神,還是程清池把手放在她手背上才醒神,驀地扭回頭,坐直身子。
「剛剛是……」她悄聲問程清池,「周聿白?」
程清池回頭,隔著座椅縫隙看過去。後面的周聿白抬眼,跟他對視,絲毫不解釋本該在京市的人怎麼在南洋,也不解釋他一個出來坐頭等艙的人怎麼委屈自己縮在經濟艙里。他始終雲淡風輕,轉著手機,似笑非笑。
程清池:「嗯。」
「他怎麼在這裡?」
「不知道。」
歲淮額頭上那點低燒完全沒有任何影響了,她整個人都如坐針氈,不懂周聿白在做什麼。想問,又怕是自作多情,沒准人家只是路過,可是路過也不該路過到經濟艙里。
上次那場架有陰影,歲淮怕又出什麼亂子,一路都提著神。好在周聿白什麼都沒做,借著上廁所的由頭,歲淮起身的時候偷偷看了后座一眼,才發現周聿白撐著額頭,閉眼睡了。
他眼下有烏青,神色疲倦。
也,瘦了好些。
-
飛機抵達安懷國際機場。
安懷市的冬天比南洋市要冷不少,冷風簌簌吹,歲淮縮了縮脖子,鼻尖凍得紅紅的。
程媽媽去世以後,程清池的舅舅就回了老家,安懷的房子只有他一個人。歲淮這次回來,想在安懷待幾天,住在外面酒店程清池不放心,讓她住在他家,反正他家以後他一個人,房子也大。
程清池約了車,「機場離我家有點遠,你車上要是難受跟我說,先去醫院看看。」
「好。」
兩人準備朝計程車走,一轉身,步伐停下。
周聿白持著行李箱走出機場,大衣被風吹起,他目不斜視地走到一輛車前。駕駛座降下車窗,是個臉很生的司機,見周聿白到了,下車替他搬行李,搬完後見他沒上車,問了聲:「少爺?」
「等會兒。」
周聿白看向歲淮:「回家嗎?」
他口中的家還是周家。
程清池蹙眉,也看向歲淮。
但歲淮很快收回視線,沒理,牽著程清池的手就要上車。直到周聿白那句話順著寒風吹進她耳廓時,狠狠地撞擊著她的那顆心臟,平靜的湖面激起驚濤駭浪。
周聿白淡淡說:「媽在醫院。」
歲淮的腳步猛地停下,幾乎沒有思考地回過頭,「哪裡?」
「你要去嗎?」
「廢話,你快說阿姨怎麼了!」
「生病了,」周聿白忽然嘆氣,也就是這一刻歲淮突然明白了他周身的疲倦和隱約露出來的一絲頹喪是從何而來,他聲音很低,「情況不太好,她想見你。」
歲淮鼻一酸,視線朦朧。
她剛要走,手腕猝不及防被人扯住,一股力道在拉著她。她看向程清池,他皺著眉,眼裡有對她的擔心,也有她突然反悔的失落,只是最後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抱了她一下,「記得吃藥,好好睡覺,別忘了給我回個電話。我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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