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白就那個混蛋。
剛來周家那會兒,歲淮才五歲,老是做噩夢,夢見剛離世的媽媽是被怪獸抓走了,夢見拋棄她的爸爸也變成了兇惡的大怪獸。小孩兒發著高燒,哭濕了枕頭,任憑鍾晴和周盛巡怎麼哄都沒用,那時候周聿白也是個小孩兒,穿著睡衣光著腳從自己臥室里出來,手裡拿著一本探險書和圖片集,跑到小床邊,在歲淮耳邊將奧特曼大戰怪獸的故事,「怪獸很可怕,奧特曼超厲害,打敗怪獸爸爸媽媽就能回來接你了,妹妹乖。」
多少年前的事兒了,歲淮一醉酒,記憶直接倒退。
周聿白把小姑娘勾著他脖子的手拉下來,握在掌心,哄著,「你喝醉了,去睡覺好不好?」
「不好!」歲淮板著臉,「我沒醉。」
周聿白:「……」
她皺著眉,像個齜牙咧嘴的小獸,「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家?」
周聿白看她這樣兒好笑,「我是來接你的奧特曼。」
她嘴巴張成一個「0」形,「……真的嗎,奧特曼好帥,你能讓我親一下嗎?」
周聿白一僵。
「不讓親就算了。」歲淮委委屈屈,不過醉鬼格外好說話,暈乎乎地笑著拉起周聿白的手,把他往陽台扯,「親愛的奧特曼先生,你願意跟歲淮小姐一起跳華爾茲嗎?」
興城小家的陽台只有窄窄的幾平米,還沒有周家別墅陽台的十分之一大,頂部的燈也暗著,只有半遮在雲層中的月光照亮著這小小的方寸之地。屋外冷風呼呼地吹,吹得歲淮鼻尖凍得紅紅,她癟著嘴:「……沒有音樂。」
周聿白看她這架勢,是不跳就不進屋了,他拿出手機選了個華爾茲的配樂。手機屏幕照著他的下半張臉,五官冷淡,凌厲。
「奧特曼先生,這個是什麼?」歲淮好奇地問。
周聿白沒戳破她的童話夢:「奧特曼的專有音箱。」
歲淮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這是手機,蠢貨。」
周聿白:「……」
一時間竟分不清她是醉了還是沒醉。
手機音量開到最大,在焰火絢爛綻放的夜空下,萬家燈火守歲的除夕夜裡,喝醉了酒的歲淮跟她的奧特曼先生跳了一首華爾茲。
她跟著唱:「踮起腳尖,提起裙邊,讓我的手輕輕搭在你的肩。」
周聿白的眼神比夜色還要溫柔,低沉微磁的清淡嗓音,在漫天飄落的小雪中哼唱:「舞步翩翩,呼吸淺淺,愛的華爾茲多甜。」
她邁左腳,「一步一步向你靠近,一圈一圈貼我的心,就像夜空舞蹈的流星。」
他摟她的腰,「一步一步抱我更近,一圈一圈更確定,要陪你旋轉不停……」
沒有誰能比你更合我的拍,沒有誰能代替你給我依賴,甜蜜呀,幸福啊,圈圈圓圓轉出來。
沒有誰能比你更合我的拍,沒有誰能給我你給過的愛,我們的未來,是最美好的存在。
浪漫主義者在這一刻跟他的理想主義做了最夢幻的事。
一舞即畢,歲淮整張臉都被冷風吹得發紅,她目光里仍帶著醉意,就這麼看著周聿白。然後抬起右手,用食指輕輕點在他的唇上,說:「果凍。」
那刻,周聿白覺得他比眼前人還要更醉。
音樂仍在播放,焰火仍在綻放,周聿白一手捏著歲淮下巴,抬起,他慢慢低頭,將唇印下去。什麼都不管了,什麼都不顧了,所有的藉口全都推給酒精。
他只有一個念頭,吻她。
就在兩唇即將碰觸時,歲淮像是睡著了般輕喚出一個名字:「清池……」
周聿白的動作就那麼生生地僵在原地。
所有的浪漫和甜蜜全部擊碎。
剛才酒後的興奮勁兒過去了,歲淮開始哭,滿腹的委屈,「過分,程清池你就是大混蛋,欺負我。」
「喬西一點都不好,我才是你女朋友。」
「你怎麼可以跟我吵架,還不哄我……」歲淮眼尾泛著瑩光,委屈地張開手,要抱。
周聿白神色冷淡下來:「你認錯人了。」
歲淮選擇性耳聾,喝醉的人最大,一把環住周聿白的腰,在他心口處嗚咽,「你別出國好不好,不出國咱倆一直在一起,就這麼處著,別把我一個人丟下,求你了。」
他沒表情地聽著歲淮說軟話,說自己多麼多麼沒安全感,說自己有點兒自卑,讓他抱抱自己。
周聿白眼神平淡地用手輕拍著歲淮的背,哄著,「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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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後的人頭痛是通病,歲淮躺了好一會兒才下床穿衣洗漱。
打開臥室門,客廳飄來陣陣清粥香。
她往沙發看,那裡正躺著一個人,外套脫了垂掛在沙發沿,兩條長腿無處安放只能半屈半直,一手枕著後腦勺,雙眼闔著睡覺,眼下有淺淺的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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