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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肅霜時代。
滅世之禍已經過去了兩千多年,五大陸靈力凋敝,天道在上,如今這世道可不太平。
但皇室過得不錯。
皇室內有傳言,說盛繁時代時,嫡系曾慘遭過一次屠殺,屠殺皇室的惡人殺光了所有人,偏生放過了一個沒有靈根的小姑娘。
卻不曾想那姑娘竟是有靈根的,待她長大後,又重新拿回了皇室所在這小片陸地。
因而皇室根基得以延綿到今日。
當今皇室更是人丁興旺,這不剛入冬,貞妃便有了身孕。
可當她把這孩子生下來時,卻是個傻的,不會哭不會笑,呆呆的像個木頭。
唐皇遂生了厭棄之心,便是連名字都沒給他起。
宮殿臥房內,貞妃斜躺在床上,臂彎間摟著一個安靜的男嬰。正是酷暑,窗欞微開,臥房內侍女安靜垂首,並未瞧見窗外的樹枝上,正坐著一個滿頭紅髮的瘋癲老頭。床上傳來一聲輕咳,侍女頓時抬起頭來,就見貞妃笑盈盈的:「既然不給他起名,便連姓都不要跟他姓了,我的姓也很好。」「我這幾日倒想出個好名字,你們聽聽。」
「謝仞遙,」貞妃抱緊了懷裡的孩子,「從今往後,他就叫謝仞遙了。」
第73章
孩子跟著母親叫謝仞遙,皇室定然是不依的,於是不久後,唐皇就丟了個名字過來。但貞妃宮裡親近的侍女,還都是喚他小遙殿下。
她們都知道,謝仞遙將來是要出宮去的,到時出了宮,名字當然就叫謝仞遙。因為貞妃在確定這個孩子是個痴傻的後,給他請了個師尊。
那是一個紅頭髮的老頭,面上瞧著瘋瘋癲癲,但卻深得貞妃信任,小謝仞遙整日除了娘親身邊,便是跟他待在一起的時間最長。亭台樓閣之外,謝仞遙握著仙馭,遠遠地瞧著這一切,只覺得像假的又像真的。眼前宮殿裡的一景一物,他仿若夢中來過千萬回,但看過去又陌生萬分。
直到他後頸上落下了一隻手。
王聞清滄桑聲音自他身後響起:「小遙,該記起來了。」
這句話落下,謝仞遙腦中仿佛有一扇緊閉的門猛然被推開,那些被封鎖了許多年的記憶紛至沓來,一下子灌滿了他。
眼前的一切瞬間真實了起來,這些原本就屬於他自己的記憶,隨著封印的解除和眼前景色的更疊,又帶著完整的他重新經歷了一遍。小謝仞遙是個傻的,長至五歲,也只認識個娘親。
王聞清便是天天在他眼前晃悠,也是換來他安安靜靜地瞧上一眼。
「手拿劍要穩,」王聞清從後面抱著他,握著他的手教他揮劍,「這麼斜著手腕辟出去,要快,明白了麼?」肯定是不明白的。
小謝仞遙握著自己的小木劍,仰起小臉,靜靜看向王聞清。過分乖巧漂亮的孩子,漆黑的眼珠濕漉漉的,讓人心軟。
王聞清硬下心腸板起臉:「你以後對敵,這樣瞧著對手,便只有死的份。」小謝仞遙也不說話,半晌,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兩條小胳膊抱緊了木劍。
得,這意思是不喜歡他,拒絕溝通了。
王聞清心中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眼前的孩子聽不懂,只能拍了拍他的頭,深吸一口氣,厲聲道:「這麼揮,用力,三千遍,不做就等著挨打吧。」這麼吼了好幾遍,才讓他理解了這話的意思。放他在那練劍,王聞清就躺在後面的亭子裡睡覺。
一個時辰後起來,一瞧背影,真還在乖乖地練著。王聞清心中滿意,慢悠悠踱步到前面準備讓人歇一歇,但一瞧,樂了。
小謝仞遙邊揮劍邊哭——他哭也不出聲,只大顆眼淚止不住地流,委屈地抿著嘴,紅著耳朵,像個氣鼓鼓的小饅頭。王聞清蹲下來,將小木劍從他手裡抽走,他還要去夠劍。捉住他胳膊,王聞清抬起袖子給他擦眼淚,擦了半天,什麼都沒說,只嘆了一口氣。小謝仞遙被迫屈服在他的鐵手之下,一雙濕軟軟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以表抗議。
王聞清擦好了一隻眼,謝仞遙在他手裡突然掙扎得離開,他只好鬆開他,任他朝屋子處跑去。
王聞清跟著望過去——是貞妃午休起來了,正倚在門口看著。見他磕磕絆絆地跑過來,貞妃也蹲下了身子,牢牢地接住了他。
她從懷裡掏出繡著梨花的柔軟手帕,溫柔拂過王聞清用袖子擦紅了的臉頰。小謝仞遙拽著她衣袖,安安靜靜地哭了會兒,好像怕她擦淚了,也不用人哄,自己就不哭了。貞妃便收起帕子,碰了碰他還濕著的眼睫:「不哭了,就跟著師尊繼續練。」她彎了彎眼,聲音溫溫柔柔的:「小遙,要活下去,不要嬌氣。」
小謝仞遙便這麼日復一日的,跟著王聞清練了下去。王聞清不知道他認不認得自己,但覺得他應當是不喜歡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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