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和在訓練館裡的訓練無法相比，但在現實中的訓練亦讓他有了一些收穫。

這期間，雲落塵曾來拜訪過林覺。

那是在林覺教導葉歸舟學習後的第三天。

白衣如鶴的雲落塵站在院子門口的棧道上，俊秀的眉宇間一片淡然，似乎又恢復成了平日裡溫和有禮，卻又帶著一股淡淡疏離的狀態。

一陣山風吹過，他衣袂飄飛，飄然如仙。

林覺淡笑著看著這 一幕，道：「找我何事？」

第43章

林覺走到雲落塵身邊,和雲落塵一樣眺望著天邊的太陽和滾滾雲海。

雲落塵拘謹地動了動唇，一時間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

察覺到這點，林覺微微側頭：「放輕鬆,我還是我,就用你以前對我的態度對我就好。」

雲落塵輕輕吸了口氣, 這才開口道：「我有疑問在心中, 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想請您為我解惑。」

「哦？什麼疑惑？」

「我想知道, 何為神？對於神靈來說，我們凡人又是何種存在？」

「嗯，這是個好問題。」林覺想了想, 問他，「在你眼中，你如何看待螞蟻？」

雲落塵一愣，微微皺眉：「您的意思是說, 在神靈的眼中, 凡人便等同於凡人眼中的螞蟻？」

林覺只是笑著：「為何皺眉？是在生氣？覺得凡人在神靈眼中不該是螞蟻樣的存在？」

雲落塵垂眸，沒有說話, 算是默認。

林覺也不生氣, 只是再次伸手, 輕點雲落塵的眉心。

雲落塵再次看到了他之前從未看過的畫面, 而且這次幻像所帶來的沉浸感更深。

此刻,他既是雲落塵,也是一隻小螞蟻。他成了螞蟻群中的工蟻,負責將背上的葉子背回巢穴。

在他的前後左右，全是和他一樣負責搬運東西的螞蟻群。在螞蟻群的邊緣，還有一些體型較小的工蟻,負責監督大部隊保持隊形，不要走丟。

回到巢穴後，他發現每個集群的螞蟻將地下巢穴分為了不同的區域，最安全的區域留給了負責繁衍後代的蟻后，有的區域被一群工蟻負責養蚜蟲，有的區域被用來養真菌等等。

不同的螞蟻們根據分類，建造了不同的區域，各自幹著各自的活兒，分工合作，形成了一個龐大的螞蟻王國。

他們努力生活，生生不息。和凡人……似乎沒有什麼不同。

當他剛產生這個念頭，他便看到了宛若巨人一般存在的孩童突然走近了他們的巢穴，並且手上捧著一碗水。

兵蟻最先發現危險，紛紛跑出洞穴試圖阻止凡人小孩的前進。

當然，他們最終都慘死在了孩童的腳下，而孩童依舊笑哈哈地將一整碗水順著洞穴灌了進去。

身為螞蟻中的一員，眼睜睜看著家園被毀，雲落塵感覺到了心痛，但他也無能為力，只能最終和家園一起慘死在這場小孩的玩樂之舉。

於螞蟻們來說，是一場痛苦的滅頂之災。

於孩童來說，不過是一場好玩的遊戲。

能說誰對誰錯？

下一瞬，雲落塵清醒過來。微涼的風吹過，他感覺到臉上有些冰涼，他抬手摸了過去，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落了淚。

林覺看著他：「你看。當你是螞蟻時，你還會覺得螞蟻是低賤，不配和凡人相提並論的存在麼？」

雲落塵沉默不語。

林悅笑著再次看向遠方：「無論是凡人也好，還是螞蟻也好，在神的眼中都是一樣的存在。沒有什麼分別，都是生靈。」

「有自然的規則，有天道的規則制約著所有生靈，按照規則生活在萬千世界中。當然，如何活過這一生，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神靈不會去干涉。」

「那若一個人信仰神靈，可他痛苦不堪，向神靈祈求幸福和快樂，神靈也不會理會麼？」雲落塵突然低聲道。

「當然，」林覺回答得很快，「生活是他自己過的，所有選擇都是他自己選的，一切都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若他覺得痛苦絕望，希望，他不該向上天祈禱，而該詢問自己，自己該如何做才能擺脫眼前的困境，才能收穫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