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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城主一襲白衣拎著燈而來。

袁端吊兒郎當跟在他身後:「祠堂的泉有何神奇之處?」

「袁少主有所不知。」澹臺淙將祠堂的門關上,笑著道,「當年南沅大旱,便是求得這汪泉,傳聞仙人憐憫垂落淚珠,南沅這才迎來甘霖。」

袁端嗤笑:「仙人淚?澹臺城主當年求遍九州也無人為南沅違背天意降雨,莫不是魔怔了開始信這些子虛烏有的野狐禪了?」

澹臺淙脾氣好,被這樣質疑也不生氣,他笑著搖頭,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香線冉冉而上。

袁端對澹臺淙所說的泉水並無敬畏之心,溜達著走上祭台邊,將手中把玩的文玩隨手一扔。

「噗通」。

水面盪起層層波紋。

澹臺淙眼眸一動。

袁端趴在欄杆邊低著頭往下瞧,懶洋洋地道:「這水就是尋常的雨水,澹臺城主大半夜將我叫到這兒來,莫非是……」

話音戛然而止。

水中的漣漪緩緩停止,等到最後一絲波紋平去,露出平靜水面上的倒影。

袁端愣住了。

離長生躲在柱子後偷偷探出腦袋往外看,見方才還滿臉不屑的袁端傻愣愣注視著水面,好像水上有什麼東西。

可泉水上只有一輪皎月。

離長生越想越奇怪,抓住封諱的手,一筆一划在他掌心劃拉:「他看到了什麼」

封諱垂眼望著離長生玉似的指尖,好一會才反手在他掌心回應:「不知」

離長生奇怪地看他。

不知就搖頭唄,兩個字至於慢吞吞劃拉半天嗎?

袁端愣怔半晌,終於回神看向澹臺淙:「這水中是什麼?」

澹臺淙笑了:「您的欲望,或未來。」

袁端挑眉,終於來了興致:「澹臺城主是想說祈願成真?」

「正是。」

袁端笑眯眯地跳下祭台,走到澹臺淙跟前一掌將那香爐上的香拂開,三根未燃盡的香摔在地上斷成數截。

澹臺淙眼皮輕輕一跳,面容沒有絲毫變色。

「徐觀笙跪在我腳下求饒的未來,我不必祈願,總有一日也能如願。」袁端笑著說,「錢,權,美人,這些東子我烏玉樓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澹臺淙露出個溫和的笑容:「您所說的錢可堪三界櫃坊,權能越過雪玉京,美人能比得上度上衡?」

袁端眼眸一眯。

離長生不懂怎麼又提到度上衡,忽地感覺和他緊緊挨著的封諱渾身一僵,煞氣濃厚,厭惡地看向袁端。

袁端道:「你是說,那個孩子當真是崇君轉世?」

澹臺淙淡淡道:「明日問道召出崇君的靈傀,自然就知道了。」

袁端眯著眼睛注視他半晌,忽然又笑哈哈地拍了拍澹臺淙的肩膀:「澹臺城主早說啊,是我對仙人不敬了。」

他說著,裝模作樣地將香爐扶起,將香重新插了進去。

「那我明日就等著南沅城大祭的問道咯。」

袁端說完,吊兒郎當地揚長而去。

澹臺淙跪在那注視著冉冉而升的香線,孤身一人時他神情冷淡,沒了白日謹小慎微的老好人模樣。

離長生屏住呼吸,視線所及感覺好像有一條條黑影正在往水中飄蕩。

有點熟悉。

是什麼來著?忘了。

封諱眼眸一動,伸手在離長生掌心劃拉。

離長生還以為封殿主察覺到什麼重要線索,認真地去感受手心的字。

一筆一划:「怎麼了?」

離長生:「……」

封諱又劃拉了兩下,這回說正事了。

「功德」

離長生愣了愣,後知後覺記起前段時日在龍神廟,那隻被封印的厄靈孤注一擲利用樓長望的身體來吃滿城功德時……

好像就是這個場景。

功德的一頭和離開的袁端相連,而另一頭……

竟然是在水中?

離長生悄無聲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泉水裡竟然還真藏了只吸食人功德的大厄。

渡厄司有救了。

離長生朝著封諱做口型:走。

大厄已開始吞噬袁端的功德,得儘快尋魚青簡和走吉前來超度。

封諱瞥他,卻也沒主動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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