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一魄還沒回來,離長生甚至能隱約聽到封諱湊在他耳畔逼問的冷冷聲音:「再不出聲,我就不留情了。」
離長生微微喘息,艱難閉了閉眼。
混帳。
他倒是想。
魚青簡見離長生胸膛劇烈起伏,眼尾浮現一抹飛紅,疑惑道:「掌司怎麼了?」
離長生搖搖頭,怕一張唇就是喘息聲,只能從牙縫裡飄出來幾個字。
「我先不去了。」
「但無常已等了半個多時辰了。」魚青簡道,「若您不去,恐怕整個渡厄司就要多加百年刑期。」
離長生懨懨抬眸:「什麼?」
刑期?
「不過掌司不去就不去吧。」魚青簡魚青簡大概摸清楚了這位新掌司的脾氣,知曉他吃軟不吃硬,嘆了口氣,「不過刑期百年,拘魂鏈十道,我們都承受得起。」
離長生:「…………」
離長生進退兩難。
掌司寢房外,幾隻幽魂扒著窗欞往裡看,聽到又要加刑期,都開始嚶嚶嚶。
離長生:「……」
離長生重重喘了口氣,撐著魚青簡的小臂緩緩起身,故作無事發生:「走吧。」
魚青簡眼眸一眯。
果然心軟。
九司大會最大的難關已過,渡厄司的帳目也被批了不少,眾鬼其樂融融歡呼雀躍。
離長生慢吞吞跟著魚青簡過去時,裴烏斜正在招待幽都而來的無常吃香火,香爐中上好的香冉冉而升。
無常鬼一襲黑衣,對香火極其受用,等了半個時辰也沒生氣。
見離長生過來,裴烏斜起身行禮:「掌司。」
無常鬼也站起身:「見過離掌司。」
封諱那條骨龍已經纏在離長生腰上了,一股股酥麻順著脊柱傳上腦髓,將離長生逼得幾乎要發瘋。
他隨意「嗯」了聲,心不在焉地在主位坐下,準備速戰速決:「所為何事?」
裴烏斜看了他一眼。
無常鬼唇角一僵。
他來過渡厄司不少次,每次都是被恭恭敬敬對待,見這位凡人掌司毫無禮數,臉上閃現一絲不耐煩,假笑著道。
「功過司已將渡厄司的功德奉上來,掌司剛上任有所不知,渡厄司之人皆犯下重罪,若無功德相抵,每年中元節會增加刑期。」
離長生聽說過渡厄司都是罪人,超度亡魂只為贖罪,他看向裴烏斜。
裴烏斜頷首道:「掌司,理應如此。」
離長生讓魚青簡將煙杆點上,嘴唇咬著菸嘴將壓抑不住的喘息硬生生憋回去,含糊道:「今年不是功德足夠,為何還要增加刑期?」
無常鬼懶洋洋坐在離長生對面,將功過簿拿出來往桌子上隨手一拋:「渡厄司的功德雖滿,只是十五任掌司執行公務時魂飛魄散,至今還未尋到碎魂,渡厄司全員護主不力,這刑期自是要加的。」
這個架勢,讓人一看就來氣。
魚青簡額間青筋暴起,有點想動手用附靈毆打他。
裴烏斜瞥了他一眼。
魚青簡只能硬生生收回這股怒氣,憋屈得要瘋了。
離長生眉梢輕挑:「前任掌司是如何死的?」
無常鬼正想說,裴烏斜垂著眼恭敬道:「回掌司,上個月望春台有邪物作祟,前任掌司帶屬下前去超度,是屬下護主不力,甘願一人承受責罰。」
無常鬼冷冷瞥了裴烏斜一眼。
離長生看向功過簿:「那邪物可尋到了?」
「這正是問題所在。」無常鬼冷嘲熱諷,「折了個掌司,邪物也未超度。如今中元節鬼門大開,那邪物不知會吸取多少鬼氣,做多少傷天害理之事。」
魚青簡眼眸一沉,直勾勾盯著那隻無常鬼。
為什麼不把三百年前厄靈作祟的禍事也安在渡厄司頭上算了?
「渡厄本就驚險。」離長生咬著菸嘴含含糊糊地說,「掌司身死也並非下屬能掌控的,這刑期加得不妥。」
魚青簡和裴烏斜皆是一愣。
渡厄司眾鬼各個重罪,這數百年整個幽都對待他們都極其嚴苛,有的甚至會無緣無故找茬來強行給他們加刑期。
這還是三百年來第一次有掌司為他們說話。
無常鬼也愣了下神,見這凡人掌司似乎還想護著這群罪人,皮笑肉不笑地譏諷道:「離掌司,可若不罰,您就不怕日後渡厄時您也出事嗎?」
「我若身死,自是怪我自己技不如人。」離長生蹙眉看他,「為何要將罪責歸咎於旁人身上?」
無常鬼一噎,一時竟然不知要如何回答這句話。
他懶得和離長生掰扯,只想著將刑期加上了事,不耐地道:「那掌司覺得如何是好?」
離長生道:「刑期可不加嗎?」
無常鬼冷笑:「自然是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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