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少君嘴一撇,只好依依不捨地鬆開徐寂,小短腿後退幾步,有模有樣地行了個禮。
又是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度景河慢步從高台之上拾階而下,雪白衣袍毫無墜飾,好似冷若冰霜的山巔之雪。
男人眉眼冷淡,眉心一道豎紋,發冠高束,一舉一動皆是尊貴,帶著得道之人的仙氣飄渺。
這便是雪玉京的仙君,度景河。
度景河的墨綠眼瞳淡淡瞥向徐寂,垂著眼道:「此後,他便是平兒的師弟。」
徐寂一怔。
度景河竟然真的要收他為徒?
平少君還沒度景河腿高,踮著腳尖牽住度景河寬大的手,好奇地看著徐寂:「什麼是師弟?」
度景河道:「照料你的人。」
平少君不解,但他勉強懂得「照料」的意思,就是會做粥。
少君高興起來:「我長大了也要當師弟!」
度景河:「……」
徐寂:「……」
徐寂被度景河草率收為徒弟,一不傳道授業,二不指導修行,只需要將度上衡照料好就行。
見小糰子餓得咕咕叫了好幾回,度景河沒再多說,讓徐寂將人帶回去餵飯。
平少君腿短,別人一步的路他得倒騰小短腿好幾步才能跟得上,加上那曳地的小道袍,走起路來更加費勁。
徐寂看不過去,蹲下來朝他張開手要抱他。
平少君似乎很久沒被人抱過了,當即眼睛一亮,當即歡天喜地地撲上前去。
度景河忽然道:「不要抱他。」
徐寂一愣,不解地看過去。
平少君聽不太懂大人說的話,已經高高興興撲到徐寂懷裡,雙手牢牢摟住徐寂的脖子蹭來蹭去不肯鬆手。
徐寂猶豫再三:「可少君……」
只是個兩三歲的孩子,正是需要大人擁抱安撫的年紀。
度景河居高臨下望著他,面容皆是不近人情的冰冷:「他並非尋常孩童,天道所選,不可軟弱。」
徐寂眉頭皺起。
度景河道:「放開他。」
徐寂渾身一僵,只好將粘在他脖子上的平少君往外撕。
好不容易有人願意抱他,平少君似乎很依賴被人抱住的溫暖,罕見起了脾氣,雙手死死揪著不願意撒手。
「不要……不要!」
度景河淡淡道:「離平。」
輕飄飄兩個字,就讓撒潑的平少君爪子一顫,終於依依不捨地鬆開手,乖乖垂著頭站在那。
沒來由的,徐觀笙心像是被尖銳的東西輕輕戳了一下。
度景河收回視線,對垂手而立的游斂道:「照顧好他,若有急事去望春台尋我。」
游斂:「是。」
度景河抬手一揮,整個人化為煙霧消散。
徐寂不著痕跡鬆了口氣,低著頭看向那個三角粽子。
他隱約記得自己的弟弟妹妹像這麼大時很愛粘著人,一旦被拒絕就會直接撒潑似的嚎啕大哭。
可這位平少君卻像是習慣了,只是皺著眉眼圈通紅,垂著腦袋玩手,卻沒哭。
徐寂猶豫著單膝點地,和他平視:「少君?」
平少君似乎沒受影響,也不強行要抱了,他矜持地說:「這是什麼呀?」
徐寂最開始沒懂這句話的意思,但很快記起昨日他餵一口少君就問一句的場景,常年照料孩子的經驗讓他很快理清楚。
原來是餓了。
徐寂罕見得有些啼笑皆非,將人牽著手回到空蕩的寢房,熟練地給人煮了一碗粥。
他照料得井井有條,游斂無事可做,只好守在門口。
徐寂一口一口餵給少君,耳朵幾乎被「這是什麼呀」給灌滿了。
少君吃飽喝足,坐得依然筆挺。
他對投餵他的徐寂很依賴,歪著頭問:「我什麼時候可以長成師弟呀?」
徐寂跪坐在那給他擦臉,淡淡道:「當師兄不好嗎?」
少君疑惑:「師兄是什麼?」
「就是比師弟還厲害的人。」
少君歪歪腦袋,努力想了半天,說:「那我還是想當師弟。」
徐寂手一頓,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孩子的思緒往往很難懂,他問:「為什麼不想當師兄?」
「我爹娘說了,想讓我成為平庸尋常的小廢物。」平少君還豁著牙呢,卻說得頭頭是道,「師弟只要會燒粥就可以啦,師兄卻要厲害,我不喜歡厲害,我要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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