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想讓更多的人知曉他的身份。
鬼門司的船的確快,幾句話的功夫便停在了幽冥殿。
幽冥殿四處都是一望無際的枯樹,鬼氣森然鬼影重重,只有一座漆黑的大殿立在最中央,烏鵲展翅飛到樹枝上,人性化的眼眸注視著下方的人。
魚青簡跟在離長生身後溜達著上前,見周圍環境殺氣騰騰,挑眉道:「掌司若是害怕,可以花銀子雇我保護您。」
離長生吃了一驚:「所以遇到危險時魚大人首當其衝被一掌拍得臉朝地鼻血直流,惡鬼第二個再殺我,您犧牲性命為我拼死爭取到了半刻的生存時間是嗎?這的確該花銀子。」
魚青簡:「…………」
魚青簡幽幽道:「那將來您若是遇到危險,我第一個跑。」
離長生正要說話,有個聲音笑著傳來:「你肯定第一個跑啊,這還用說嗎,明眼人一眼就瞧出來了。」
離長生抬頭看去。
章闕從樹上一躍而下,一隻烏鵲落在他肩上。
「見過離掌司。」
離長生道:「你家殿主還在殿內?」
「在是在。」章闕猶豫道,「只是殿主有令,不見人……」
「啊。」離長生伸手一動,握住一把漆黑的玄鐵長鐧,故作詫異道,「這是渡厄司的人在澹臺府的廢墟尋到的長鐧,不知是誰的?」
章闕肅然,鏗鏘有力地沉聲道:「我立刻去稟報殿主,掌司稍候!」
說罷,快步衝去幽冥殿。
唯有刑懲司的章闕能隨意出入幽冥殿通報大小事宜,殿中數百年如一日全是漆黑的藤蔓和鎖鏈,帶著一股陰濕的香火氣息,森寒好似從地獄傳來。
章闕進入後,朝著黑暗中一個漆黑影子頷首行禮:「殿主,渡厄司的離掌司……」
那道影子好似是游蛇,隨著「離掌司」三個字緩緩遊動,好一會才傳來好似壓抑著的沉重聲音。
「不必理會。」
章闕猶豫道:「但離掌司正在殿外,想要來見您。」
封諱龐大的身軀倏地一僵。
幽冥殿中的鬼氣更加濃郁,無數鎖鏈隨著游龍的緩緩而動發出沉重的鎖鏈聲響,半晌才傳來封殿主的聲音。
「讓他回去。」
章闕吃了一驚:「不見嗎?」
封諱:「不見。」
大殿中游龍的影子逐漸消失,內殿的珠簾砰地相撞,封殿主似乎是躲到裡面去了。
竟然是打定主意不見人?
章闕不明所以,也不敢違抗殿主的命令,滿臉為難地出了殿門。
他不知該尋什麼理由,絞盡腦汁半天,只好道:「離掌司……我家殿主身體不適,不宜見駕。」
離長生:「……」
果然受了傷。
這話一說完,幽冥殿的鬼風似乎都停滯了一瞬,隨後聽到「砰」地一聲巨響,殿門轟然關閉。
章闕一驚。
他哪兒說錯話了嗎?
離長生見這架勢也不能硬闖,只好又花了一錠金子回渡厄司。
離掌司一走,章闕灰溜溜地到了門口,雖然不知道哪裡做錯了,但還是很懂得做屬下之道,恭敬道:「殿主?屬下知錯了。」
幽冥殿內的寬大床榻上。
離長生的身軀安安靜靜躺在那,凡人之軀已在這鬼氣森森待了兩日,卻沒有像尋常人一樣被陰氣侵襲,反而面容清透,好似被靈力溫養著一般。
封諱還是少年模樣,心口到腰腹處被功德直接刺穿,無數鬼氣正在傾瀉而出。
他置若罔聞,溫順地蜷縮在離長生身邊,手指揪著男人的袖子,閉著眸似乎在沉睡。
天選之人活不過百歲……
得道長生……
禍斗的聲音在腦海不住盤桓,封諱頭痛欲裂,腦海中浮現無數張度上衡的臉,有垂眸含笑的,有眼帶怨恨的。
最後停留在那枝枕上的桃花。
***
離長生回到渡厄司後,並未第一時間去見禍斗,反而在房中尋到三炷香。
前段時日和封殿主出自相逢,似乎就是為龍神上香時將人召了出來。
離長生一時半會找不到龍神像,只好用筆龍飛鳳舞畫了條張牙舞爪的龍——雖然離掌司畫工不佳,龍都畫成了蛇,還鬥雞眼,和龍神廟那只有異曲同工之處。
將龍神像貼在牆上,離長生將香點燃,隨意甩了甩熄滅火焰,插在香爐之上。
三炷香的香線縈繞而上,緩緩交織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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