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上衡來問道學宮短短一個多月,已收到不少學生大膽示愛,有的甚至因誰坐在學齋第一排而大打出手。
度上衡有些怕麻煩,索性尋了件法器遮擋面容。
已是冬日,雪玉京落雪了。
度上衡撐著傘從大雪中而過,準備回住處時,被人攔住了去路。
這段時日總有人衝出來攔路送上一堆東西示愛,度上衡見怪不怪,溫和地開口道:「你們還小,萬事要以修行為重。」
攔路的人愣了愣,倒是沒有死纏爛打,反而乖乖地說:「是。」
這聲音有些耳熟。
度上衡微微抬起傘,感覺面前的兩人有些熟悉。
是誰來著?
稍微大一些的少年期盼地看著他:「崇君還記得我嗎?」
度上衡:「……」
崇君還記得,就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
少年笑了笑,在大雪中恭恭敬敬行禮:「在下裴玄,多謝崇君救命之恩。」
度上衡在心中「啊」了聲。
觀棋府的裴玄,那個被小叔篡位驅除出去還妄圖追殺的倒霉鬼。
裴玄行完禮,餘光掃見身後的半大孩子在那撇嘴,似乎不情願他兄長行如此大禮。
裴玄低聲道:「嬌嬌。」
裴皎臉都綠了:「哥,不要叫我這個!」
裴玄趕忙對度上衡道:「崇君勿怪,我弟弟年紀還小,並非有意對您不敬。」
裴皎冷冷瞪著度上衡,滿臉不悅。
兩人本是觀棋府的少君,裴玄更是被當成下一任宗主培養,一朝落魄,年齡稍大的兄長已學會在夾縫中委曲求全,弟弟卻是接受不了如此落差,看誰都不順眼。
度上衡也不生氣:「無礙,在問道學宮過得如何,有人為難你們嗎?」
裴玄溫柔笑了起來:「有勞崇君費心了,問道學宮的師長待我們極好。」
裴皎冷冷道:「大冬日還趕你出來挨凍,叫極好?」
裴玄眉頭一皺。
裴皎像是時刻在觀察他兄長的神色,見他似乎不悅,立刻垂著腦袋抱著裴皎的手臂不吭聲了。
度上衡倒是意外:「哪個師長?」
裴玄臉上浮現一抹難為情的薄紅,訥訥地道:「問道學宮給我們提供了庇護之地,為師長做事是理所應當的,是我心甘情願,崇君不必擔憂。」
裴玄被教養得極好,若不是父母出了意外,他定會是觀棋府的下一任宗主,溫潤如玉,頗有上位者的風範。
這種人瞧著溫柔如水,實則一身傲骨。
度上衡沒有多追問,將傘遞過去。
裴玄後退半步:「不……」
拒絕的話還未說完,度上衡就將傘塞到他手中,自己隨手掐了個法訣,風雪不沾身。
「乖孩子,去吧。」
說罷,度上衡轉身消失在大雪中。
裴玄握著傘,注視著男人的背影許久才回過神。
他將傘往裴皎一側偏過去,自己半天身子沐浴在雪中,側過身看向裴皎,眉眼帶著冷意:「你來時是如何答應我的?」
裴皎腦袋一垂。
他兄長從小到大都溫柔得像春風,但一旦生起氣來就極其嚇人。
「哥,我……」
裴玄道:「回答。」
裴皎縮了縮,不情不願地重複:「好好謝謝崇君的救命之恩,可他在問道學宮的名聲好壞,有人傳他……」
裴玄面無表情打斷他的話:「別人傳什麼你信什麼,你難道沒有自己分辨的能力嗎?」
裴皎眼圈一紅。
他自小被寵到大,從未和人低過頭。
「不要來這一套。」裴玄不為所動,「你已不是觀棋府金尊玉貴的二公子了,在這問道學宮無人會慣著你的臭脾氣。」
裴皎咬了咬牙,死死忍住眼中的淚水。
裴玄垂眸注視著高傲的半大孩子,低聲道:「我現在一無所有,若你再因脾氣惹出禍事,我只能……」
裴皎一僵,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他,凝在眼眶中的淚水唰地落下。
裴玄未出口的話頓住,故作冷意的面容浮現一抹無可奈何,俯下身輕輕擦去他的淚水,輕聲說:「……只能給人跪下替你賠罪了。」
裴皎懵了懵,險些哭出聲。
他死死抓住裴玄的袖子,嗚咽道:「我錯了,你……你不要丟下我。」
裴玄終於笑了:「不會的,哪怕我死,也定會護你周全。」
裴皎難過地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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