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臉皮還是這麼薄?
離無績強撐著從榻上坐起來,將旁邊的外袍拿起來披在肩上——明明在病人窗前膩膩歪歪說些虎狼之詞的是離長生封諱,尷尬的卻是離無績。
孩子都不敢抬頭和離長生對視了。
離掌司臉皮不算厚,只是覺得剛才那些並不值得羞赧,他挑了下眉,道:「你身上有厄靈的本源,自己知道嗎?」
離無績低著頭,蚊子嗡嗡似的:「不、不知。」
離長生心中輕嘖了聲,捏著煙杆在桌案上輕輕一敲,發出「篤篤」的聲響。
「抬頭看我。」
離無績像是心口被重創了兩下,只好被迫抬頭。
「不清楚你身上還有沒有殘餘的厄,所以這段時日你就在幽都待著。」離長生乾脆利落將一切安排好,又將已經恢復正常的心頭血法器拋給離無績,斜睨著他,「以後不要再用心頭血養這個東西,只是法器,又不是邪物,你心頭血多的沒地方放就去澆花。」
離無績:「……」
離無績被一通數落,視線猶豫著看向離長生。
離長生被他這個眼神一望,心中剛生出的一點惱意也散得一乾二淨。
在他恢復的片段記憶中,在問道學宮的離庸就是個張揚肆意的少年,天不怕地不怕,如今三百年過去,好像滿身朝氣被磨得一乾二淨,眼底光芒消散,連人也變得沉默寡言。
離長生吐出一口煙,單邊眉輕動,將煙杆朝他輕輕一點,淡淡道:「回話,記住沒有?」
離無績乖乖點頭:「是,記住了。」
離長生滿意了,起身斂了下衣袍:「有事就尋樓長望。」
「是。」
離長生抬步離去。
他並未戴遮掩面容的法器,那張和度上衡一模一樣的臉大大剌剌露著,離無績是個聰明人,看出離長生的身份,卻也沒有主動多言。
無論是三百年前高高在上的雪玉京崇君,還是如今幽都渡厄司的掌司,每個身份都不是他能高攀得上的。
如同當年一樣,離長生的態度,也根本沒想和自己相認。
離無績不想主動貼上去,給他徒添煩惱。
此處是幽都渡厄司,看著比傳說中要奢華得多,哪怕只是尋常執吏的住處也應有盡有。
離無績捂著胸口,這些年來因心頭血缺失而泛著的疲倦感似乎消散不少,身軀輕盈,連開窗都沒夾到手。
莫非是離長生又給了自己辟邪的法器?
離無績正想著,房門忽然被敲開。
樓長望溜達著沖了進來。
這位樓小少爺好像看不慣他,平時說話都斜著眼睛看人。
離無績做足了被他陰陽怪氣的準備,就見樓長望笑臉相迎,哎呀哎呀的:「離宗主啊,你傷勢剛好怎麼就起身了呢?快快快,坐下來好好歇息,我特意給你尋了不少靈丹,來,一啃而盡吧。」
離無績:「?」
離無績被樓長望扶到椅子邊坐著,視線狐疑地打量著他。
這樓少爺是被奪舍了?
樓長望殷勤得很,一直忙前忙後照料離無績,將離宗主伺候得都有些毛骨悚然了,懷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離無績試探著道:「樓少爺……」
樓長望說:「叫我樓執吏。」
「……」離無績道,「樓執吏,可是有事情想要我幫忙?直說就好,不用這樣。」
怪嚇人的。
樓長望眯著眼睛坐下來:「開門見山,我就喜歡和這種聰明人說話。」
離無績:「……」
什麼東西都能夸一嘴嗎?
這小少爺是不是要讓自己幫他攻打閻羅殿統一幽都?
樓長望笑嘻嘻地說:「我想請離宗主在我們家掌司面前給我說幾句好話。」
離無績等,又等,還等。
等半天樓長望都沒有後續,還在期盼地看著他。
離無績詫異道:「只是這個?」
不出生入死嗎?
「是啊是啊。」樓長望羞澀地說,「這對你來說應當不難吧。」
離無績失笑:「我和離掌司相處時間並不長,恐怕在他跟前說不上話。」
樓長望撇嘴:「想拒絕就直說,幹嘛這麼委婉?」
離無績更不解了:「你為何會認為我在離掌司說你的好話就有用?」
樓長望眉頭一皺:「你們不是親兄弟嗎,小舅子……不是,弟弟說話都不管用,那誰說話管用啊?」
離無績一怔,懵然看他。
親兄弟?
離無績從來沒對任何人提起過自己和離長生的血緣關係,樓長望是如何知道的?
樓長望本來覺得此人在委婉拒絕,但見他神色不對也意識出問題,眉梢一揚:「什麼啊,你難道還不知道這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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