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番折騰,天已亮了。
樓長望駕駛著一艘小船匆匆而來,瞧見整座劍秋關破敗的慘狀,還有劍意橫貫城池,又見離長生虛弱地靠在離無績肩上的模樣,頓時吃了一驚。
「昨晚莫非是一場惡戰,連掌司都受傷了?!好威武!」
離長生:「……」
離長生腦袋暈,想吐,不想說話。
離無績制止樓長望喋喋不休的追問,道:「魚大人要晚些再回去,先坐你的船將兄長送回渡厄司吧。」
樓長望點點頭:「船呢?」
離無績一愣:「你怎麼來的?」
「小舟啊。」樓長望將掌心大的桃核法器扔到一邊化為只能乘坐一人的小舟,「我小叔給了我一艘仙船、一艘小舟,我將仙船給掌司用了。這小舟逼仄得很,坐一個人都伸不開腿,還是世上僅有一艘的仙船好用,貴有貴的道理……唔,你們把我的寶貝船停哪兒了?」
離無績:「……」
離長生:「……」
離長生捂著嘴有點想吐,沒忍住直接暈了過去。
意識沉沉浮浮中,在腦海中不住浮現的是礦洞中那兩隻不成人形卻能看得出他們對魚青簡的滿懷愛意。
沒有恨,只有持續三百年,哪怕化厄也想讓孩子得到自由的愛。
天下父母……都會這樣愛自己的孩子嗎?
離長生渾渾噩噩地想。
視線從黑沉沉的泥沼中不知待了多久,好像穿透了一層倒懸在天上的大海,驟然撥雲見霧。
「崇君?」
度上衡抬眸看去。
離庸穿著問道學宮的道袍,站在一顆桃花樹下,瞧見他過來,笑著沖他一揚眉,恣意而張狂。
度上衡瞥他一眼,朝他一招手。
離庸快步而來,手中拿著一本書,笑著說:「上次休旬假我回家一趟,在宗中藏書閣尋了幾日終於找到了這本關於四靈討奉的書。」
度上衡腳步頓了頓,側眸淡淡看他。
只是因為一句話便回去尋書,他對其他人也這般盡心盡力嗎?
怪不得學宮中的師長都喜歡離庸。
度上衡並沒有伸手接,淡淡道:「只是隨口一問,不必如此上心。」
離庸愣了愣,也沒覺得尷尬,反而直言不諱道:「崇君還是討厭我嗎?」
度上衡:「……」
「我前段時間曾去偷偷蹭過崇君的課,您對所有人都和顏悅色,耐心有加。」離庸問,「可這兩次見面,您為何獨獨對我這般冷淡?我到底哪裡做錯了,您說,我改。」
度上衡:「…………」
度上衡似乎沒遇到過這麼直白的人——哪怕那些向他示愛的學生也都是矜持的,不像離庸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好像不知得罪人是什麼。
度上衡輕輕笑了下:「你多想了。」
離庸說:「您現在的笑也很敷衍,我肯定是哪裡做錯了。」
度上衡:「……」
度上衡的袖口輕輕一動,一直盤在他手腕上的蛇都要笑得翻肚皮了,一直在那吐信子,樂得眼眸眯起來。
難得見度上衡這般吃癟,封諱高興死了。
度上衡無可奈何道:「你和誰說話都這般直接嗎?」
「不是,我很會人情世故。」離庸說。
度上衡瞥他。
根本看不出來。
度上衡不想和他多聊,捏著差點掉出袖口的小蛇重新塞回去,轉身就走。
離庸溜達著追上來,直接將那本書塞到他手中,笑吟吟道:「明日學宮放旬假,恰好歸寒宗的桃花節到了,數百里桃樹爭先綻放,是三界極其罕見的美景。崇君若有空,就來欣賞一下吧。」
度上衡:「?」
離庸說完,根本不等度上衡回答,笑著揚長而去。
度上衡自小到大接觸最多的便是威嚴的師尊,沉默寡言的師弟,行事做派一舉一動皆是矜持沉穩。
……很少見過「死纏爛打」是什麼樣子。
這次總算是見識到了。
度上衡沉默著回到了住處。
小蛇終於從他袖中鑽出來,吐著信子嘶嘶半天才意識到別人根本聽不懂他在嘶啥,只好化為人形,蹲在地上仰著頭問:「你去嗎?」
度上衡熟練地拿出一件黑袍往封諱腦袋上一罩,淡淡道:「我不喜歡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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