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狠又慫地瞪了度上衡一眼:「崇君自小錦衣玉食從未受過苦,自然什麼事都能做周全。」
度上衡並不生氣,反而笑了:「陰陽怪氣對我有用嗎?」
封諱悶悶地不吭聲了。
度上衡問:「還殺嗎?」
封諱道:「殺。」
度上衡給了他一次機會,轉身就走。
封諱紅著眼眶瞪著他毫不留情地越走越遠,好像這些年對他的愛護和縱容全是虛假的,隨手就能捨去。
既然能容得下殺人的魚籍,為何就能如此狠心的丟下他?
終於,封諱啞著聲音呢喃著道:「……他欺負我。」
度上衡腳步一頓,側身看來。
「他將我同窩的蛇全殺了。」封諱垂著眼注視著腳下懸空的雨水,「但我是半妖,生來有靈智還能化人,他罵我晦氣還拿我給人供賞取樂賺錢,最後將我賣給你師尊,毀了我的內丹給你當靈寵。」
封諱從來不會對其他人說起自己之前的事。
他本以為自己的傷治好了,內丹也因度上衡給的靈藥修煉回來,再說舊事的委屈便是矯情。
直到再次遇到那個男人,他才猛地意識到傷口痊癒疼痛消失,不代表著他當時被折磨得瀕死的怨恨一齊沒了。
他還是恨。
恨意滔天,不殺仇人,他此生心難安。
封諱越說越難過,眼淚止不住地往下砸。
漫天雨水停滯,只能聽到淚水落在水汪的輕微聲響。
倏地,封諱落下的淚悄無聲息停滯在半空。
封諱茫然抬頭看去。
度上衡不知何時已站在他面前,修長如玉的手輕輕將那滴淚托著在掌心懸空飄浮。
封諱熱淚滂沱,看不太清楚男人的面容,只聽到度上衡嘆了口氣,伸手輕輕將他臉上的淚水拂去。
「別哭了,嗯?」
聽著度上衡熟悉的哄蛇的話,封諱一直緊緊提著的心轟然一聲落了地。
他終於又有了底氣,眼淚仍然流著,手卻揪住度上衡的袖口,低聲問他:「你還走嗎?」
度上衡:「……」
度上衡被反將一軍,無可奈何地道:「你不哭了,我便不走。」
封諱悶悶「嗯」了聲,伸手胡亂將臉上的水痕擦拭去。
不哭了。
度上衡輕輕一撫,四周被停滯的雨水轟然砸落,暴雨如注打濕兩人的衣袍。
蛇是不丟了,但度上衡還是要給他善後。
看封諱情緒似乎穩定了些,崇君輕聲道:「你本是半妖,若真的有了命債,日後修行舉步維艱。」
封諱還在擦眼淚,蹙眉道:「可……可我恨他。」
若讓這恨意一直長存心中,遲早有一日會走火入魔。
度上衡問:「恨不得賠上自己的未來也要他死?」
對還成年沒多久的小蛇來說,「未來」太遠了,封諱不假思索地道:「是。」
度上衡安靜注視他半晌,無奈嘆息:「好。」
封諱說完又將他的袖子拽得更緊了:「您……您不會不要我吧?我我內丹被打碎時好疼,我我疼……」
小蛇學聰明了,知道度上衡吃這套,一直強調自己疼。
度上衡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側臉:「嗯,不會不要你。」
封諱這才鬆了口氣,不好意思地垂眼。
這次鬧得動靜太大,度上衡將結界收起,帶起已被附身的厄靈離開南沅城,前去城外的荒原。
雨仍在下。
度上衡將袖中的小蛇放出來,讓它們重獲自由。
封諱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唯恐也被崇君放生。
厄靈附身,這個男人的魂魄被吞噬,已然沒救了。
度上衡將人放出來,垂著眼注視著他,只是一縷微弱的厄,卻能輕易要了一個人的命。
度上衡走至他跟前,伸手輕輕在眉心一點。
封諱疑惑看著:「崇君?」
度上衡的眉眼處帶著悲憫,封諱心中倏地打了個突,他看不出度上衡在想什麼,只隱約感覺到一股恐慌泛上心間。
度上衡閉眸催動靈力,一座廟宇悄無聲息在茫茫荒原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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