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翎到太學時裡面已經傳出朗朗書聲,但蕭翎肯定那些聲音不是同自己一處院落的同窗發出的。他對自己的那些同窗還是有些了解的,這個點估計沒幾個來的。
太學為太祖初年所設,共有兩類學生,一類是父親官從五品及以上的權貴子弟,另一種則是從各地官學內選拔出來的出色學子。
各地選拔的倒好說,個個頭懸樑錐刺股恨不得讀遍天下聖賢書;但受蔭學的子弟既有發憤圖強的,也有渾水摸魚的,學生質量良莠不齊,自然也就不在一處學了。
所以太學內共分為了四個院落,由好到次分明為啟德院,起賢院,起禮院,啟明院。
蕭翎所在的院子就是啟明院,儘是些紈絝子弟,遲到早退那都是常態,一般夫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身份都擺在那,說不得,更打不得罰不得。
但也有個別較真的夫子。
按理來說蕭翎是不會來太學讀書的,他是親王嫡子也是獨子,理應去宮裡和一眾皇子一同讀書,可是蕭翎是個不省心喜歡躲懶的,他可不願每日早上花一個時辰去宮裡,而且宮裡的那些夫子個個容色嚴厲,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動不動就要被打手心……想想蕭翎就怕。
他一哭二鬧折騰了好一番才讓陳王鬆了口,可是要是請夫子來府中教學蕭翎保准鬧得雞飛狗跳、府內一刻也不得安息,於是陳王乾脆眼不見心不煩將他打包送去了太學。
蕭翎踏進朱紅漆門,門口牌匾上的「太學」 二字為太祖所提,筆鋒遒勁有力蛇走游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走過幽靜的小路,一路拐進了啟明院。此時距離開課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啟明院除了蟲鳥的鳴叫外靜地可怕。蕭翎無端生出絲寒意來,蕭翎心想果然還是不能來太早。
他躡手躡腳的進了屋內。最前端正中擺了張白鹿休憩圖,據說是前朝某位大家的,只此一幅絕跡,價逾千金。夫子的書案也擺在那,與學生的書案一樣,都是四四方方的黑色漆案。
很好,還沒一個人來。他如是想到,徑直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屋內一共有九十來張案席,蕭翎的座位在最後一排最左邊靠牆靠窗的位子,這到不是夫子選的,而是蕭翎自己搶的。啟明院多是些不學無術的,那位子可不是越靠後越好嘛。想想當初為了這個位子,他可是費了好些力氣終於在一眾紈絝子弟中殺出重圍,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搶到這個位置。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撒了進來,在書案上留下一片斑駁。蕭翎半邊臉沐浴在陽光里無聊的擺弄著他的毛筆。他百無聊賴地想六月散學,如今還有一個半月,城西房氏書房近日據說進了幾本江南流行話本,下了課去看看,買幾本用來上課打發時間。
當然這些話本可不能帶回家,要帶回家最多也只能帶幾本,要是被爹娘發現得被沒收個乾淨,可是自己這個書案都快被擺滿了,得再尋個地方。
天光透過木窗灑在蕭翎身上,他整個人像是被鍍上一層金,空氣中細小的塵埃似乎都能看得清,他覺得有些刺眼用書擋在窗戶邊遮擋些日光。
左等右等還是沒見著一個人,蕭翎聽著其他書院讀書聲與響愈烈,他不免有些煩躁。忽然,讀書聲中夾雜了幾聲犬吠聲,蕭翎立刻循著聲探頭透過窗子望去,只見一隻大黃狗正在窗下沖他搖著尾巴吐著舌頭。
這大黃狗待在太學裡有幾年了,性情溫和,不認生不嚇人,乖得很,很是討人喜歡,也就一直沒人趕它走。平日裡太學的學生都很喜歡它,就連平時的旬假或是夏假年假,春闈秋闈假也有學子放心不下特地來餵它些吃的,因此大黃狗養得很是皮光水滑、膘肥體壯。
蕭翎看見大黃狗立馬跑了出去,他蹲在大黃前晃著手中的包子說道:「大黃,你餓嗎?」說著拿那早上帶的包子丟給它。
大黃立馬歡快嗅了嗅,叼起來吃了,那尾巴搖的更起勁了。蕭翎給了大黃一個,自己拿著另一個也不講究就蹲在地上吃了起來。大黃三兩口就吃完了包子蕭翎才咬了一半,大黃就睜著濕漉漉的眼睛盯著他吐著舌頭搖著尾巴,看著怪可憐的。
吃飽的大黃就趴在地上任由蕭翎順毛,快到夏天了狗掉毛嚴重,蕭翎的衣襟上粘了不少狗毛,他和大黃玩了一會,就聽見有腳步聲由遠及近。他心想應該是高宿,畢竟平日裡就數他來的最早。
等看到他可得好好像他耀武揚威一番,就說小爺起得來早吧!看以後他還說不說自己不學無術!
啟明院裡雖說多是些不求上進的紈絝子弟但這麼多號人也難免會有幾個求上進但腦袋不太靈光的。高宿就是其中的一個代表。右丞相高祜共有兩子一女,皆是正妻所出,高宿哥哥前幾年高中榜眼,又於前年南方洪災中立了大功,一路升遷,如今已是戶部侍郎,年紀輕輕身居三品前途無量。珠玉在前,高宿雖說不求有哥哥那樣但總歸不能太沒出息,但高宿就像是學不進去似得,次次應考卻至今一點功名都沒考上,不禁令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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