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一寸沒入血肉,胸腔像是年久失修的風箱,只能發出些嘶啞的低鳴,最後看見的是一眼看不到頭的山巒。
蕭翎猛地驚醒,自己早已是被汗水浸濕,眼角也不知何時掛上了一行清淚。
這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夢裡的血腥味似乎縈繞在他的鼻腔,胸口撕裂般的疼痛感他現在還心有餘悸。蕭翎怔怔地不知望向何方,久久不能平息。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麼一個夢,也從來沒有哪一個夢這麼真實過,就連當初夢到被狐妖追著吸精氣半夜嚇得睡不著去找父母的那個夢都沒讓他感到這麼真實。
仿佛自己真的經歷過。他不是在為自己哀慟,而是在為……為什麼呢?
他想不起來了,從驚醒到現在,夢裡的內容越來越模糊。
又或者是這房間太冷了導致自己做噩夢?他胡亂地想著。
柳眠進來時見蕭翎淚流滿面,著實嚇了一跳,她忙上前安慰他:「世子,怎麼了,問過大夫了,只要好好吃藥不會留疤的!」
她說著就想掏出絹帕幫蕭翎擦去臉上的淚,蕭翎忙抹了抹臉,「沒事,沒事,估計是風沙迷了眼罷。」
柳眠:……?
柳眠看了看窗明几淨的室內,再看了看根本沒開的窗戶,一臉疑惑地看著蕭翎。
世子不會是把腦袋摔壞了罷?怎麼在說胡話?
蕭翎大概也是覺得自己信馬由韁胡謅的理由太過於荒誕了,忙扯開話題:「有什麼事嗎?」
蕭翎的寢室沒事是不會讓人進來的,特別是自己不在的時候,美其名曰'自己要有獨立的空間',實際上是怕自己藏的那些話本被人發現。
「太后娘娘剛差人來請世子去宮裡,說是出了這麼大的事不放心您!」
「啊……」
蕭翎現在是不想去的,腦袋疼倒是其次,主要是這次這麼兇險怕是免不了要被數落一番。他皇祖母這些年來越發信佛,念叨起來沒完沒了。
平日了蕭翎腦袋都要被她叨念疼了,更別提現在腦袋本來就疼。
蕭翎仰過頭再次躺下,生不如死。
偏偏禍不單行,眼尖的柳眠看見一邊好像還沒動的湯藥,就想拿出去熱一熱在督促蕭翎喝下去。蕭翎看著那碗散發著奇怪味道的湯藥,視死如歸。
※※※
蕭翎坐在馬車內支著腦袋,他現在感覺天旋地轉,眼冒金星。好不容易忍了一路終於進了宮門。
太后憐他尚未痊癒,特許其乘車直達長寧宮。
一路顛簸,穿過重重朱牆後蕭翎覺得自己胃裡現在是翻江倒海,下馬車時扶著牆忍不住乾嘔起來,不過他這幾天沒好好吃飯,硬是沒嘔出來。倒是看著挺唬人的。
身後跟著的柳眠、暖香二人忙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蕭翎扶著牆吐了會,雖然沒吐出來什麼但胃倒是好受多了,他勉強站直了身,眼前朱紅的宮牆都變成了灰色,還有點點星光在面前飛舞。
太后身邊的大宮女南霜親自來迎接他們,她一出來見蕭翎這幅模樣也是不敢耽擱,忙將人請了進殿。
長寧宮主殿的檐用的是海月貝明瓦,整個皇宮只有這一處宮殿如此,據說當年為修建出這麼一間宮室幾百工匠用了數十年才完成。
這瓦是半透明的,採光效果極好,陽光照耀下如珍珠般泛著通透的光亮。白天即使是門窗緊閉,熄滅長信宮燈也依舊能看清屋內。
蕭翎這麼些年來一直疑惑站在屋頂是不是也能將室內看得一清二楚?他小時候還真想上去親眼瞧瞧,可惜還沒來得及爬上去就被他爹逮到狠狠地打了一頓……
他爹甚至都沒回府後動手,就在長寧宮打得他嗷嗷叫,叫得跟那剛出圈的小豬似得。
宮裡的那些皇子公主還特地來長寧宮明面看望太后,實則看他笑話。
太后看上去是剛從佛堂出來的,身上還帶著濃濃的佛香味,她身著樸素,未戴任何珠寶首飾,即使保養得當鬢角也是已經花白,眼角不自覺的爬上一道道細紋,但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
蕭翎從小怕極了他這位皇祖母,她不止一次試圖將蕭翎'揪回正軌'。包括但不限於連續幾個月親自看著他讀書,極力反對蕭翎不進宮讀書。
又或者是當初蕭翎周歲抓鬮時親自監工,將所有她不滿意的物件都收起來,嚴防死守。
不過好像聽他爹說他當年什麼物件也沒抓,一個勁的哭,太后想把筆墨往他手裡塞都沒能成功……最後被逼急了抓上了旁邊婦人抱著的孩子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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