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為還有個女兒陪著,否則也如唐氏般徹底瘋癲了。
十月深秋,夜色深濃,霜華鋪地比月白。
江見月蘸水在案,獨自來回分析局勢。
這種時候,她不喜持筆在竹簡寫畫,雖然那般更清晰,擔有萬一沒有銷毀被人發現的風險。
以水痕在桌案書寫,須臾暈亂,但她記憶足夠好,只要落筆書過,無痕也能記住。
如此推來算去,仿若自己又是安全的。但她總隱隱覺得不對,縱是蘇彥在側,她也覺周身一片刀斧劍戟,隨時劈砍過來。
數夜裡,夢中驚醒。
精神便不大好。
蘇彥問過。
她道是擔憂父皇之故,又道許是上了這個位置,多少心中惶恐。
蘇彥這日明顯的好心情,屏退左右後,持盞餵她用藥。
甚至喚了她一聲“皎皎”。
是大喜過望,讓他一時失了分寸。
他道,“皎皎,南燕重新答應換藥了。陛下的病有救了,也許無法壽比常人,但多個幾年壽數當是可以的。”
是了,明光二年新春,蘇彥便與她說過,南燕有藥,名曰“北麥沙斛”,可治其症。彼時,燕臣鍾離筠於信中開列條件,需歸還漢中之地,同時割讓陰平,天水二郡,如此交換北麥沙斛。江懷懋拒之。
明光三年,又與之一場惡戰,占其武都郡,闊了大魏疆土卻也算是徹底絕了此道。
而如今,誠如蘇彥所言,燕國朝堂派立之爭,鍾離筠處下風欲建功勳抬位,而大魏帝王式微,朝中立女主不安,欲延長壽數。如此以土換藥,兩廂得利。
江見月釋悟,這世間敵友都可以改變,唯一不變的是利益。
她更在這個瞬間理清了江懷懋的用意。
從北宮到未央宮,除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抱素樓文人,剩餘武官,分明都是他的人。他雖然立她為儲君,卻還是想著最後一搏。
鳳印給陳婉,讓陳氏覺得有了禁中兵甲的調動權,如此暫且熄聲。
是為他自己熄聲。
而蘇彥是一定會走這遭,幫他以土換藥的。
而她,沒有任何阻止的理由。
到底是開國的帝君,做上那個位置,自然就會了謀算人心,把控局勢。
十三歲的少年儲君很是服氣。
鍾離筠點名要蘇彥前往,他們原是同門師兄弟,鍾離筠曾因離經叛道被蘇彥父親逐出師門。
此番要他前往,不單是要大魏的國土,大抵還要要其命。如此,一來坐穩南燕朝中的交椅,二來除掉國敵,三來欲報私仇。
內憂君父之患,外有刀劍加於至親之身的風險。江見月不舍蘇彥前往,又無法阻止,數日提心惶恐間,也只得讓自己平靜下來。
平靜聽他臨行囑託,定要奉孝君前,不可讓陛下生怒,陛下不可動怒。
平靜地從他手中接來一物,聽他說臣之所有,盡歸殿下。
平靜地出城郊十里,送人領兵前往興勢郡,進行簽訂土地割讓協議。
最後,亦平靜與他說,“孤侯卿早日歸來,讓孤享天倫之樂,有血親君父呵護身前。”
一杯濁酒相送,蘇彥南下而去,江見月北歸回宮,侍奉君榻。
*
從長安到興勢郡,按圖所示,以蘇彥的行軍速度,預計七八日的時辰便可抵達。然十一月初十,蘇彥離開的當日,便下起了初雪。
越下越大,轉眼已經六日過去,整個長安城白茫茫一片。
降初雪有宮宴。
因即將有藥,人逢喜事,江懷懋的精神好了些,用過湯藥後便往未央宮前殿走了一遭,然到底是殘燭之軀,同百官宴飲一巡後便乏力而歸。
後,自有皇太女代父掌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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