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少女眉眼裡果真含了點笑意。
“沒有旁的意思,你長大了,該給你了。”陳婉說得誠摯
“想要換榮嘉回來?”少女彈指合上蓋,紫檀木的蓋子很是結實,發出“砰”的一聲,“要是在朕抽掉你父親的衛尉前,你有這個覺悟,或許朕還領你的情! ”
“現在麼,晚了!”江見月拿起盒子,走下丹陛,扔還給她,近身笑了笑,“或者,你若是真有心,可以下道罪己詔,說你不配為後,不配為天子之母!”
陳婉愣在那處,半晌無話。
“瞧瞧,你還是更愛自己!”江見月嗤笑道。
陳婉不欲,只將鳳印重新放下,急急離開。
江見月挑眉瞥過鳳印,又看逃出殿門的婦人,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便當真咯咯笑了一回。
銅漏滴答,是亥時正了。
她輕嘆了口氣,回椒房殿上了臥榻。
這日方桐在太醫署上值,將妻子帶在了身邊,於是方貽便也不曾出宮,央著留在了這處。江見月揉了揉他腦袋,“你也就還小,待過了十三,便除非是朕的貼身侍衛或是中貴人,旁的便都不能入朕寢宮了。
“那我就做侍衛或者中貴人。”男童聽話給她抱來矮几,調好四神溫酒爐,往注壁里不多不少倒了三盞果酒。
江見月噗呲笑了一聲,“侍衛還行,中貴人不可。”
“為何中貴人不可?”方貽問道。
“因為你做中貴人,你家便斷子絕孫了!”
方貽聞言,抿唇笑了笑,攤開手向她討要壓勝錢,“師姐,師父食言了,沒有回來。你輸了,得給我雙倍。”
“給你十倍。”江見月抓了一把金瓜子塞在繡囊中,塞給他。
方貽接了,細觀她眉眼,輕聲道,“師姐,你好像挺開心的?”
江見月回想方才陳婉模樣,挑眉道,“還行。
她這會正在袖一個荷包,還是那年蘇彥在洛州治理水患時就開始繡的,一晃數年過去,針腳都舊了。
她繡好“平安”二字,打結收尾。
許是在陳婉處散了口鬱氣,身心暢快多了。
她將繡好一半的荷包收好,托腮看著溫酒爐,伸手拎起注壁,又旋轉調火的開關,不由眉開眼笑,“行啊,真被你修好了。”
前頭被她砸了一回,雖修了大半,但最關鍵的調火處壓根沒好。又不欲同蘇彥說,方貽知道後就說他去抱素樓尋書試試。
“抱素樓中沒有尋到書。”方貽道,“是之前在師父書房看到的。”
江見月蹙眉,“他書房尋常怎會放這書?”
方貽道,“師父臨行前讓我每五日整理一次他書房,我頭一次進去便看見書桌案頭擺著這書。”他眨著烏黑水亮的大眼睛,很是歡愉地望著江見月。
江見月同他眸光相接,重看面前的溫酒器,笑意愈發明艷。
十月臨行,這書出現在他桌案上。
那便是他知曉送她的溫酒器壞了,欲給她修補。
這一年中,被御史台參後,他只有九月中旬她中毒的時候入了她寢殿,守在她臥榻。當是那個時候發現的。
江見月輕輕撫摸器皿周身,似是觸到了他的溫度。
師父會想明白的。
時值蘇瑜過來,給她送守歲餃。
“師兄如何在這?”江見月有些驚訝道。
“臣前頭作您御前侍衛,原同人調了假,今個來補上。明歲便專心內史一職了。”知曉她已上榻,雖儀容依舊規整,但蘇瑜還是垂首在丈地外,不敢直面視君。
亦不敢說,這日是他特地調的。
叔父不在,他守一守,願她少些孤單。
“快飲杯酒暖暖。”將見月從榻上下來,倒了一盞果酒給他,“師父教人特地釀的。”
“臣謝過陛下,臣去廊下守著。”少年飲酒盡,耳朵通紅,匆匆離去。
“師姐,我能在這處守著嗎?”方貽指了指屏風畔的案幾,他要靠師姐更近些。
“成啊!”江見月用完酒水,將餃子分給他,自己抱著那個溫酒壺翻身上榻。
落下三重簾帳。
方貽盯著簾帳,看裡頭朦朧的影子。
幽幽燭光下,少女三千青絲如瀑,著一身小衣,外頭裹著一件狐狸斗篷,一截雪白的頸子從風毛中鑽出來,柔膩又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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