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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我懂!”蘇恪長嘆道,“可是、可是抱素樓是阿翁傳給你的啊,他日你要如何面對阿翁?”

論及這處,蘇彥卻愈發坦然。只是這會坐得有些長,背脊胸膛都開始泛疼乏力,他緩了緩道,“阿翁臨終於我說,謹記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凡利於民而周於事,不必法古,不必循舊。”

蘇彥緩過一口氣,忍過傷口隱隱發作的疼痛,“我相信抱素樓在陛下手中,一樣可以發揮他應有的作用。一樣可以培育文官,造福百姓。如此,便也無需在意在何人手中,阿翁自也會理解我的。”

“……凡利於民而周於事,不必法古,不必循舊。”蘇恪喃喃道,“你們總有這樣那樣的大道理,我也不懂。但是阿母臨終前,讓我看顧,督促你娶妻生子,我是一直記得的。如今你鬧出這麼一檔子事,人家都不要你認,你非上趕著,鬧得天下皆知,這姻緣路左右是斷了,子嗣上更是無望!”

“阿姊,你也見到我了,我尚好,你不如先回吧。”蘇彥覺得有些撐不住了,亦不想再聞她車軲轆般來回往復的話。

“你傷成這般,我回哪去,我留下照顧你,你去榻上歇歇吧!”蘇恪瞧出他兩分疲色,起身過來扶他,“既然認了,總是有些情分的。但是我問過管事這都二十餘日了,陛下母子無論是鑾駕還是私服,都不曾來看過你。你傷成這般,縱是她貴為天子,探視臣子本也是有的,再者那廂是你親兒……”

“阿姊,你回去吧。”蘇彥喘著氣,撐在案上,喚來侍者送她。

當日在中央官署御史台的府衙中,小小的孩子站在他面前,為他遮擋烈日,與他道謝。他透過他,看見他身後的女子緩緩走來。

他看見她伸出一隻手,於是便撐起最後一點力氣想要抬手觸上她掌心,然伏在地上的五指才勉強聽使喚,抬起指尖,便見她那隻伸出的手牽過孩子,走下階陛。

徒留冕袍十二章紋逶迤又沉穆,從他眼前緩緩移過。

他傷得太重,除了後背血肉模糊的杖傷,前頭的傷口也離開,是太醫令在中央官署救治的他。當晚無法挪動,便歇在清輝殿,翌日離宮被送回的丞相府。

然他被貶為功曹職,雖說攝丞相事,但當下顯然無法上值,如此便也不能在下榻丞相府,遂又搬來這處許久未住的私宅。

從留在中央官署到離開丞相府來到這處,前後四日裡,他不甚清醒,然心中有一分清明殘留,無比渴望她能來看看他,但是一次也沒有。

他問,“陛下來過嗎?”

抱石道,“太醫令來過。”

這些日子,沒有初時那樣虛弱,神思慢慢聚攏,便也能克制思念,能安慰自己,她出禁中不易,這處又比丞相府遠些。再者,她乃帝王,沒有紆尊降貴的道理……這樣反覆地告誡,自己慢慢便也被說服,心境稍稍平緩下來,不想蘇恪這會直戳這事!

他尤覺思念難捱。

一時間,心緒起伏得厲害。

蘇恪在他再三婉拒後,終於離開。待抱石回來屋中,蘇彥已經自己半臥榻上,他前後都有傷,伏也不能伏,靠也靠不得,只能側靠過來,前兩日本已恢復一些元氣,這會全散光了。

“公子!”抱石喚他。

蘇彥虛闔著雙眼,額頭鬢角都是汗,半晌喘出口氣,“你去讓醫官給我熬一貼止疼的藥,要稠一些……”

湯藥飲下,未幾人便犯困。

入了夢中,皆是好夢,惑人不復醒。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4章

荷塘菡萏紅消翠減, 蛙聲漸息。轉眼已是楓菊滿院,天高雲淡九月初秋里。

然關於蘇彥覬覦女帝、誕子不擔責的事依舊漫天瘋傳,甚至四海周國皆有耳聞。尤其是南燕處,鍾離筠初聞此事一言否決。當年為他與阿柔之事,原還是蘇彥親自寫的放逐書。他那樣的人,怎會做出師徒背倫的行徑?

直到此刻,得到再三確認的消息。在暗子的諸多話語中, 他聽到“抱素樓被除名, 封樓”方真正相信了此間事。

一時間竟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他尚未一身榮光重歸師門, 證明自己只是愛一人而無甚錯, 師門竟已不再。

月夜下的太尉府, 紅楓半院,菊香四溢, 如火如荼的花擋住秋的肅殺, 卻依舊擋不住夜色寒涼。

鍾離筠收起羽扇,目光落在庭中石桌上的一疊龜甲上,低嗤道, “前頭他伐齊時, 還在為龍裔尋醫, 我當他只是心系君主國祚,不成想竟是他自己的兒子。”

鍾離筠這晚又在占卜,這一卦原已經算了多年,眼下有了些苗頭。

“其實他原無需如此,縱是他不認, 女帝仿若也不曾逼他。”一旁的屬臣接過話來,“這事一出, 他算是名聲毀去大半,蘇門就此與過去不可同日耳語!”

鍾離筠拾起一塊龜甲,邊看邊道,“你太小看他了。他這廂看著是毀掉了自己的名聲,然於公是給女帝鞏固了皇權,於私是欲要修補二人裂痕。女帝聰慧,想來無需太久便會想通,如此這對君臣便又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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