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同陛下薦了先生,不日您的任命便下來了,按先生意思,乃五品尚書侍郎,掌文書起草,可隨侍御前。”
對方聞言,趕緊拱手道謝。
孫敬滿意扶起他,如此他便在陛下身邊釘入了自己的一顆棋子。陛下自然也願意的,這樣好用且可以復活棋局的棋子,實屬難得。
*
李朔不僅願意,且十分滿意。
這日清正殿諸臣侍者退去,就剩了在一旁值守的新任尚書侍郎岳汀。
“岳大人用茶。”李朔走下丹陛,來到岳汀案前,抽走他抄錄文書的筆,遞給他一盞茶。
岳汀匆忙起身,跪首謝恩。
“起來,莫要虛禮。”李朔就這般隔案席地而坐,毫無姿態的仰躺在殿中金磚山,翹著二郎腿,回憶數日前的事,“還是先生妙招,朕本想直接提孫貴妃為皇后的,畢竟孫敬這兩年很是不錯。這會細想,老東西也就那副能耐,真有能耐的是先生。就該這樣,兩個老匹夫,哪個朕也不能給他們整個的甜棗,也不能真扇疼了他們。慢慢磨,朕有的功夫!”
前頭夜半盜藥一案,原是岳汀獻計。
當日動手的是他,後來藏身在李朔殿中。而從王皇后處搜來的東西,根本就是禁軍搜查時帶去的。
“耗死他們,再耗死那魏國的女帝……”李朔爬起身湊來岳汀案前,“聞先生也曾遊歷天下,不知是否見過那女帝,小小女子壓得朕難以喘息,合該老天收她!”
一案之隔,新任尚書郎掩在袖中的手不動聲色握了握拳,面上容色和煦,搖首,吐出一個“不”字。
許是論及江見月,李朔便響起江呈星,不由嗤笑道,“還別說,許是手足,淑妃倒是有幾分伶俐樣,前頭我只當她也是個草包美人,不想關鍵時刻腦子挺好使。”
“抬她位份牽制貴妃,先生真高!”李朔瞧著面前人,頓了頓道,“但是朕不喜歡背主的人。”
卻見對面男人搖首,持筆鄭重書寫。
李朔觀畢,舒心大笑。
書簡落字,“臣非背主,乃擇強者爾。”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個轉場,明天吧。
第102章
清正殿中, 君臣閒聊正歡。
李朔回味著“強者”二字,眉眼漸漸寡淡下來。今歲他二十又八,不是十八,恭維還是真心,尚能識出幾分的。
學成文武藝的人要追隨強者,何不去魏國,追隨那威加海內的女帝!
他在鍾離筠處看過面前人的背景卷宗, 乃十餘年前女帝御駕親征東齊, 荊州淪陷之時逃來南燕的。
當屬原東齊的子民。
亂世之中,良禽擇木而棲。莫說東齊人效忠南燕皇帝, 便是南燕屬臣被魏國君主招攬, 魏國子民投身東齊之中, 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又說是孫敬一飯之恩,機緣巧合, 如此成了他南燕尚書令的座上賓。最後方攀更高枝入他座下。
然李朔還是覺得理由不夠說服他。
他本與臣子隔案對桌,這會將對面恭敬低首的人看得久些,忽就伸手扼住他脖頸。於是一張帶著面具的面龐便被迫抬起。
面具後的容顏,曾在前兩年鍾離筠的宴會上示眾過。
據說那日乃鍾離筠特意給此人設的宴, 堂而皇之挖孫敬牆角。很多人都是這般認為, 然唯有內里為數不多的清楚, 是南燕朝中君臣間久違的團結,為的是試一試此人是否乃假死逃生的魏國丞相蘇沉璧。
是故,孫敬帶他赴宴,鍾離筠親來敬酒,道是, “誠者,當以真容示人;才者, 看心不看皮。”
於是,岳汀飲酒畢,卸下面具。
於是,所有人都看見一張面龐上,原也是冠玉般的底子。但如今從額頭到眼角,從兩頰到耳畔,皆是坑坑窪窪的斑痕,或鼓或凹一個個指甲大小的坑洞,不似刀傷,當是皮肉生而長出。
鍾離筠盯著看了許久,明明有幾分抱素樓中師弟的氣宇,但卻沒有半分他的模樣。便只得禮敬關懷,當下請醫官診治。
醫官查驗再三,雖不是十拿九穩,卻也有七八分判定,可排除後天刀斧砍之,火鐵燎化,應是生來如此。
而正值四下靜默之時,其人捂喉急咳,噴出血來。乃他喉嚨有疾,無法飲酒,前頭被迫飲下一盞酒,刺激喉間生痛,方呈此態。
亦是那日起,孫敬徹底和鍾離筠對立而處。因為回去路上,岳汀以手上殘血在掌心書,“彼不得吾,毀之。”
鍾離筠得不到他,便也不許孫敬得之。
孫敬悟,切齒闔目,後尊敬拱手與他致歉。
然鍾離筠給此人排除了魏國丞相之嫌,卻依舊無法證明他的忠誠。
對君主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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