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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他面具,撕裂他衣袍。

鋪天蓋地的雞舌香,同她薄薄皮肉一起將他包裹。

她是林間叢野里不可貌相的小獸,明明瘦弱不堪卻牙口鋒利,身姿矯健,咬竹踏葉,激起清泉四濺。

她在力竭中喘息,嘴角噙著一抹笑,雙眼在半睜半闔中合上,將他鎖入她眼眸。

“師父!”她饜足喟嘆,漲紅的眼角有些濕潤,手中還抓著他袖角。

蘇彥沒有離開,給她擦洗後,坐在床頭陪她。

好多事湧上又退下,好多話到了唇邊又頓住,是近鄉情怯,腦中一片空白。原也不要再想,不必再說,往後餘生,這樣相守便已很好。

銅台燭蠟少去幾層,滴漏聲響,已是午夜時分。

蘇彥掖好她被角,忍不住又親她面頰。他也想用力咬她一口,確定不是在夢中,到底沒有捨得。

只低頭看自己胸膛肩頭一排排泛紅的牙印,感受絲絲蔓延的隱痛,一樣可以告慰自己。

是真的。

小姑娘在這會睜開眼,眼中熱浪褪盡,連帶柔情也不見,只一瞬不瞬盯著他。

她將他推開些,坐起身臥在榻上,眉眼裡少了溫柔色,但也不冰冷,只含笑啟口。

“岳先生。”

蘇彥愣愣抬眸。

聽她話語繼續落下,“朕查過您背景,你無妻無子,至今孑然一身。如此甚好,朕不會虧待你的。”

男人眉宇蹙起,張了張口。一時間腦子組織不出語言。

“朕有聞鶴堂,最高位可同九卿,你可以搬去居住。”

好不容易組織好的語言,喉嚨間來不及吐出。

“當然,你也可以不入聞鶴堂,可入前朝任太子太傅。”

“臣,我……是師父!”男人終於把話吐出來,欲捂住她的嘴,讓自己多分辨兩句。

“自然左右你不掌兵,也可以既入聞鶴堂,又在前朝為官。”女帝拂開他,“但是不必扮作他。”

“我沒有!”他用盡力氣。

“是朕冒犯你,抱歉。”女帝挺直背脊,側過身來,眉宇間是為君的端肅,“岳先生,你退下吧。”

“不是,皎……”

“退下!”女帝抬起眼眸,目光瞬間如刀似劍。

“我、臣告退。”

蘇彥將思緒理正些。

想,一個死去十年的人就這樣重回自己身邊,不怪她不信,只怪自己當初做得太隱蔽。

再想,回來宮中這些時日自己被餵食北麥沙斛,分明就是她防人之心試藥之舉,若這般強硬糾纏,刺激她錯手殺了自己,豈不荒唐之極。

繼續想,尚有榮嘉在,蘇瑜在,還有自己活生生在。他們的過往點滴,他亦如數家珍,不稍太久,她自會相信的。

最後又想,她如今身子尚弱,病體沉疴,當是治病為主,旁的一切都是虛的。他安靜在這待上兩日也無妨。

於是,蘇彥舒出一口氣,回來偏殿臨窗望月。

我有妻子的,她是天上月。

睡去時弦月勾桂樹,男人眉間隱笑;醒時東方微明,蘇彥壓下眉頭。

他是被踏步聲和兵戈的撞擊聲吵醒的。

昨夜一番折騰,他睡得有些沉,又是靠在臨窗的榻上。這會醒來,難免手足發麻,思維不繼。

緩了片刻,方確定來人的意思。

來人是陳珈,領著一隊禁衛軍,說陛下丟失了東西,懷疑他昨夜順手牽走,遂前來搜尋。

蘇彥莫名其妙看著陳珈,“陛下、丟了何物?”

陳珈不可置信看著蘇彥,“先生稍後片刻,若不是您,自還您清白。”

然陳珈這話說早了。

因為當真在這位岳先生處搜出了天子之物。

一個針腳歪扭粗糙的荷包。

蘇彥看著那個荷包,眼神亮了亮。他想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不早點把這個給皎皎看,她定然相信。

這是景泰十二年的正旦日,她送給他的。

這回且讓陳珈拿去,她看到一切都清楚了。

只是陳珈來時乃言他竊了天子之物,這罪名哪個擔的起,就算不關入大牢,也得被看押起來。是故陳珈走時,命禁軍看守他。

蘇彥也不著急,待見那荷包,她便該自己來了。但轉念又覺奇怪,她不是認定他是岳汀嗎?按她昨夜話語,當是為儲君招攬人才。

一副十足的禮賢下士的模樣。

這廂不禮賢下世也罷了,怎開口就疑人是賊的,如此行為那個賢才願意效忠她?

蘇彥眺望院子內外站立的侍衛,腦子一團麻。然思來想去,還是認為她見了那荷包,一切便會明了。

他也不著急出去,且養好身子再說。

不想,這日沒有等來江見月,卻在傍晚時分等來了腿傷未愈一瘸一拐的榮嘉。

榮嘉見到他的時候,已是梨花帶雨,埋頭簌簌低語,“皇姐,皇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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