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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皎皎以後喚蘇刺史師兄嗎?”這日散宴後,小姑娘便去他院中讀書。

庭院深深,秋陽微醺,透過窗牖灑進來。

蘇彥翻開書簡,端正她的身姿,然後回來自己案上,溫聲道,“我都直呼你名字,公平起見,你也喚我表字便可。”

“沉璧。”蘇彥笑著與她說。

小姑娘蹙眉,“不是二十加冠方有字,你怎麼這麼早便有了?”

這聰明細緻的腦子即便重來一世,也半點不會更改。蘇彥挑了下眉,確實他還不曾加冠,於世人前還未有字,是他自個前世記憶作祟。遂面不改色道,“我阿翁生前為我擇取的,只是還不曾叫開,且先告訴皎皎。”

得人秘密,自是歡愉,小姑娘笑盈盈開口,“沉璧。”

蘇彥心頭滾燙,“我族中齒序排第七,手足至親也喚我七郎。”

江見月長著一顆玲瓏心,“蘇七郎。”

【三、讓你久等了,師父。 】

重來一世,很多事因蘇彥的預知而得到更改,但也因此,蝴蝶振翅,更多事隨之而變。

轉年元豐十年,原該在這年夏,由他和江懷懋共同謀劃出征西羌,茂陵長公主卻因為病重思念兒子,將他提前召回,遂剩得江懷懋一人帶部下征伐。

蘇彥歸來,見母親並沒有信中所言那般嚴重,佯惱道,“阿母豈可以自個身子玩笑,您說思念七郎,七郎自然回來。”

前世他是元豐九年過了中秋後離開長安的,今生為尋江見月早走了大半年,正值父親離世不久,是故信中所言母親思念成疾,他是信且愧的。

只是這會見茂陵康健模樣,到底一句過之,未再多言。他離開涼州時,原做好了準備,將一枚蘇家軍分符令交於江懷懋,可隨時調遣那處的三萬蘇家軍。

也為此,在江懷懋的煌武軍險勝西羌,將他們逐出涼州以西三百里時,天子趙徵得茂陵獻計,以雷霆之勢抽調拱衛京畿的兩萬兵甲奔赴涼州。如此可斷江懷懋入西的精銳退路,亦可圍捕其家人以作後備之用。

京畿調走兩萬兵甲,一來是實在無兵可用,二來想著那處還有三萬蘇家軍,茂陵原想讓蘇彥直接領兵接應,但回想蘇志欽抱素樓中話,一時還是不完全放心,遂將蘇彥調虎離山。卻不曾想到蘇彥早早做了準備,人在長安,將令卻交給了江懷懋。

如此天子軍隊當真賠了夫人又折兵,同時徹底激起江懷懋反心。元豐十年秋,從涼州一路挺進,至元豐十一年冬,兵臨長安。

與前世一樣的時辰,茂陵長公主薨逝於杜陵邑,只是死前獨傳小兒子,未再令其發毒誓,只以槁木般的手揪其領,扇其面,痛斥不配為她之子。

少年跪於榻前,字字無愧無悔,“阿母心念趙家皇室,為族盡忠自是無可指摘。然卻不見皇室宗親醉生夢死,天子權貴昏庸無道,天下滿目瘡痍,民不聊生。民與君,當是民貴君輕。恕七郎不孝,無法再效力此等君主。”

“阿母若當真在意天下民生,是否當與阿姊再說些什麼?趙氏氣數以盡,您何必再搭上她的一生!”

茂陵的眼中從不甘憤怒到驚詫震驚,最後終於沉沉嘆了口氣,“我與你阿翁在最後的十年裡已然分道揚鑣,如今我認輸。”

她撐著一口氣,自嘲地笑了笑,“去把你阿姊喚來吧,我、與她說一說。”

元豐十一年末,茂陵長公主薨逝。同年年底,趙氏皇室交出傳國玉璽,獻降稱臣。蘇彥以世家首領的身份開城門迎江懷懋入長安。

如此,相較前世,江氏提前四年得天下,國號依舊為魏,年號明光。

明光元年,江懷懋冊封髮妻李氏為皇后,長女江見月為端清公主。

翌年,皇后誕下一子,封為儲君。因國中未平,多戰亂,江懷懋定國本後一時間並未開後宮,只說容後再論。

而今生歲月於江見月而言,平靜順遂許多。

她自入長安,便入抱素樓學習,從童年至年少豆蔻,將近十年時光,都與蘇彥形影不離。

縱是不記前事,卻依舊無比喜歡粘著蘇彥。許是蘇彥先同她分享了自己表字一事,後小姑娘若遇人事,若心中有事,皆頭一個與他言說。

從涼州的風物小吃,到長安的芳草群嵐;從夷安的志向到薛謹自製七巧方忘記步驟,她都絮絮講給蘇彥。蘇彥總是聽得認真而專注,看她稚嫩面容慢慢蛻變成少女柔美嬌靨。

他對她唯一的一回失去耐心,是她十歲那年,與他說父皇要給她定親。畫師送了許多少年郎的畫像讓她擇選,她偷偷抱來抱素樓,讓他幫忙挑選,邊說邊一張張展開。

卻不想,蘇彥看都沒看,沉聲道,“沒一個適合殿下。”

小姑娘撲閃著一雙漂亮的杏眼,“你怎曉得的?我瞧著他們誰都一樣,誰都行,但好像又誰都不行。”

“就是誰都不行。”蘇彥搖著手中摺扇,似在拼命扇滅騰起的火焰。

彼時是明光五年,他剛接了領兵增援漢中的旨意,不日就要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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