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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初雪新降,乃瑞雪之態,兆來年豐厚。

蘇彥道,“就瑞兒吧,簡單吉利。”

江見月頷首,只輕輕點著孩子胸膛問,“阿翁起的名字,瑞兒喜歡嗎?”

孩子虛闔著眼睛,小嘴扁了扁,忽就哭出聲來。

夫妻兩愣了下,乳母過來道是小公子醒了兩個時辰,是餵奶睡覺的時辰了,遂抱去哺乳安撫。

江見月回頭看蘇彥,“我怎麼覺得,兒子不滿意你取的名字?”

蘇彥給她遞披帛的手忽頓,“怎麼可能!”

時光如水流,細細潺潺。只是到底身在帝王家,處於權力的中心,這輩子雖比前世順遂些,但也非一帆風順。

宣平十年的時候,十八歲的少年天子受安定、中山二王挑撥,也曾對蘇彥不利過。

那年蘇彥出征東齊回朝,卻被下令要求在長安城郊三十里駐軍紮營,第二日卸劍棄甲,步行入朱雀門。黃門傳旨當日,江見月被天子傳召入宮赴宴,彼時安定、中山二王皆在。

如此,便是再明顯不過的意思,這是一手控制了江見月,一手引蘇彥入城,要麼他交兵權換回妻子,要麼長公主大義滅親保全自己,左右就是要蘇彥的命。

嚴妝華服的長公主,施施然赴宴,一如往昔無數次出入昭陽殿一般。卻是在酒後三巡,再次給兩位皇叔倒酒時,冷眼看著二人酒盞從手中落,酒水四濺里七巧流血。

少年天子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臉色煞白,一個踉蹌跌在地上,四肢發軟看著皇姐持酒盞步步逼近。

他當從未見過,亦從未想過,他嬌蕊牡丹般的手足,竟是如此殺人如宰雞,半點不眨眼。撫他冕服十二章紋,眼中嫌棄又倨傲。

更是半點想不通,她是如何看出二王之心,竟能先發制人的。

唯見她俯下身來,餵酒就要入口中,遂拼命掙扎。卻被她一手箍住下頜,拽起推去御座,聽她話語落下來,“這張椅子,皇姐既讓你坐了,你便安安心心地坐著,皇姐保你萬世流芳。若是再起歹念——”

她讓過身子,讓他足矣看清地上二王的屍體,“此二人之今日,便是你之來日。”酒盞在他唇口晃過,最後被婦人灑向地面。

她鬆開少年,理衣撫簪,“你姐夫還在城外,你是接風請他赴宴,還是要他卸甲請罪,想清楚!”

江見月出入宮闕,如入無人之地。

後來很多年,四海皆知,大魏的鎮國公主,名為公主,實為陛下。

當然,這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眼下,長公主夫婦姑且家事都不順,也不夠意氣風發。

實乃新生小兒,讓他們費盡了心血。

瑞兒什麼都好,身子也康健,甚至還同江見月一般長著一個迷人的淚痣。就是仿若聽力不太好。每每喚他,都不作聲,七八月大,都能咿咿呀呀開口說話了,但是就不回應人。

尤其是蘇彥,每回一喊他“瑞兒”,他便蹙起眉頭,連著眼神都挪開,不欲看他。蘇丞相麒麟之才,兩世兩朝為相,就沒被人這般嫌棄過。

如此又是一年冬雪至,孩子周歲抓鬮。面對鋪陳了一榻的物品,他毫不猶豫揀了一支兔毫筆。

眾人皆笑談,不愧為詩書大家的子嗣,小小年紀便抱起了筆桿子。

江見月引他來案前,一邊輕拍他,一邊抬眸與蘇彥道,“以後你教他吧,就不知他肯不肯讓你教,也不知為何打小就惱你……”

江見月絮絮叨叨說著,蘇彥卻沒有回應他,只側坐在案,看著年僅一歲的孩子有模有樣地握筆蘸了水漬,在桌案書寫。

年幼無力,但是握筆姿勢正確,落筆字跡也無誤,是完全正確的字眼。

“皎皎!”蘇彥一雙星眸蓄淚,哽咽出聲,示意妻子看案上。

江見月有些詫異地看過去,慢慢也變了神色。

桌案上,小兒清晰寫著兩字。

長生。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到這就大結局啦,感謝寶們一路陪伴。這個故事起於2020年,一晃四年過去了,期間寫過一本《女帝和她的丞相大人》,本以為告一段落。但是總覺不夠圓滿,最後還是重新列綱,嘗試劇情流和感情流的結合,前後廢稿就有二十幾萬字,雖然呈現出來的數據依舊不盡如人意,我個人也一度鬱悶灰心,但是寫到最後,更多還是釋懷和感激。我寫了一個自己喜歡的故事,很愛故事裡的人,也很愛一路陪伴的你們,感謝你們也愛它陪它。

後面應該會回歸感情流,寫個兩本,畢竟劇情流實在太費神,我可能兩年才能出一本。最後可以的話,寶子們記得評分哈,預收有《與君同》《欲買桂花同載酒》。比心!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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