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乙沉默了半響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若說僅僅沈青豪我自然拋得下，可阿柔……她未曾見過她的父親，心裡的感情總歸是我們不能體會的。她對父親的想像、渴望，這些東西不是一兩句話就能磨滅的。我身為她的母親，可以教她辨別世間善惡，但唯獨沒有權利做主讓她放棄這些。這個父親的好與壞需要她自己去偵辨。」

「可那會委屈你……」

「怎會？阿柔是個懂事的孩子，人與人之間實際相處起來的感受總要大過在別人嘴裡的。何況沈家人大多都是在美化沈青豪，阿柔見到了現實中的她，就會發現……其實她那個所謂愛妻憐子的形象根本就是假的可笑。那時候我再帶她離開，她心裡想必也不會太難過。」

蘇老爺子想了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你自小便主意大，爹知道沒辦法說服你，你且看著辦吧！總歸記得別叫自己受委屈了就是，沈家……我們蘇家不怕他。」

沐乙看著蘇老爺子離開的背影眼眶微濕，心裡也在不住的盤算。

想來過不了幾日沈青豪便會登門了，她得好好想想該怎麼為難這人。

沈青豪登門的時間比沐乙想像的還要早些，幾乎是第三日便來了，陪同的沈夫人眼下青黑滿是倦容，看樣子這兩日是被折磨的不輕。

一見到沐乙她便歡天喜地的跑了過去，牽著她的手嘮家常，把這兩日是是非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給給她說了一遍。

說完後又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她的神色，見她依舊神色淡淡時不由也冷下了臉。

「漣漪你就別計較了，這誰家大戶沒幾個小妾的？青豪這件事做的是不對，可咱們女人也要做出女人的樣子，寬宏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你就原諒他吧？啊？」

沐乙聞言朝對面的沈青豪看去，只見他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反而諸多委屈和不甘。

就好像沐乙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一般，在這兒甩臉子呢！

「母親，我很感謝你能體諒我的不易我的難過。我相信沒有哪個女子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丈夫背叛她，這是道德和社會都不允許的。」

「哪門子不允許，就許別人三妻四妾？我沈青豪就不行了？」

沐乙臉色微變，沈夫人在一旁聽得也是怒火中燒。

好不容易讓她逮到了蘇老爺子不在的時候，想著趕緊把人勸回去罷了，現在這逆子非但不哄著點兒勸著點兒，還刀刀往人心口插。

這不是腦子有坑是什麼？沈夫人都懷疑沈青豪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還不快給漣漪道歉？」

沈青豪剛想反駁可話到了嘴邊又被沈夫人給瞪了回去，只好很不情願的張口:「就當是我亂說的。」

「怎麼能當是亂說的呢？你這樣說無非是心裡頭這樣想，你不止這樣想了你還這樣做了。」

沐乙說著抿了抿唇，「所以現在說這樣的話是不是太晚了？」

「那你要怎樣呢？讓我和雅詩一刀兩斷？還是你要離婚？」

「你就這麼喜歡她？你別忘了，你在外這些年的快活日子是怎麼來的！」

沈夫人見狀連忙給了沈青豪一耳光，「你再口不擇言試試！漣漪你彆氣，青豪他不是故意的。」

「口不擇言？我倒是覺得這是他真心實意的想法，你想離婚那便離吧，只不過阿柔我要帶走的。」

沈青豪這才想起自己好像還有個女兒，只是回家這麼幾天了他好像都還沒見到過。

「沈青豪！你閉嘴！漣漪你別生氣，什麼離不離婚的，我們不興這樣的說法，你就和青豪好好過好嗎？至於那個什麼何雅詩的，我回去就給打發了！」

沈夫人見沈青豪又要回嘴連忙出聲制止，說完還不忘威脅的看向他。

沈青豪額頭青筋暴起，看來是被氣得不輕。

「蘇漣漪你當真一步不讓嗎？」

「讓什麼？」

「何必如此小肚雞腸？」

「我猶記幼時你將別人送我的糖葫蘆丟進池塘里時說的話……你說與其不讓我吃想吃的東西，也不叫我吃別人送的。你當時如何霸道，現如今我不過依樣畫瓢，你怎麼……就是如此反應了呢？」

以往的記憶如歷史捲軸層層打開，撲面而來的不再是當初的怦然心動，只是平常夫妻生活中抵不過外頭人一時新鮮的分外無力。

「那時年幼，你又何必當真。」

「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

沈夫人見倆人又要吵連忙打斷，「漣漪你別管他，只要我還活著一天他就別想娶那些不三不四的東西進門。」

「母親！雅詩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沈夫人氣得滿地找東西想打人，今天她總算是體會到什麼是豬隊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