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微斂,聲音依舊溫和,「所以徐朗君便把這翠玉收下吧,就當是妾身的謝禮了。」
徐珏啞然,從阿月手裡接過了翠玉。
這玉牌通體翠綠,一看就是好料子,被阿月拿了這麼久,還沾染上了些人的體溫。
徐珏將玉牌緊緊地捏在手心裡,上面的溫度似乎燙進了心裡,「如夫人,在下、明日就會回曲陽了。」
起初在地牢時,洛九娘以為徐珏只是見色起意。
沒想到這次她受傷後,他竟如此大方地拿出了千年人參。
「一路平安。」
洛九娘報之一笑,但並未作任何挽留。
「有緣再見。」
徐珏道完最後一句,有些依依不捨地望了眼屏風後面的人。
只可惜,這屏風擋住了所有的光景。
他只能落敗地離開。
阿月將徐珏送出了院,回到房內後,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如夫人,您不是說那玉牌是您阿娘留給您的嗎?怎麼又送給了徐郎君?」
「徐朗君對我是救命之恩。」
洛九娘淡淡地開口,她垂著眸,長睫擋住眼底的情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但阿月卻覺得,這樣的如夫人好像有些落寞。
洛九娘身體不適,便早早地躺上床。
許是昏迷了三天的原因,此刻她毫無困意,一閉上眼,腦海里儘是阿月所說的那些話。
為什麼送給徐朗君?
因為她身上值錢的也就是那塊玉牌了。
雖然來江州後,謝無陵賜了她很多金銀玉石。那些東西始終不是自己的。若有一天她不再得謝無陵的寵愛,她會像這些玉石一樣,當做利益之交轉贈給他人。
那翠玉玉牌是她及笄時,阿娘、也就是馮太后送給她的。
那時她已經是青影閣最成熟的殺手了,生辰那天晚上,阿娘將她叫到了書房,將那枚玉牌交給了她。
「以後阿竹就是大姑娘,這玉佩是阿娘特意為你準備的。」
她還記得那天她接到玉牌時的欣喜與開心。
「阿娘知道這些年裡你在青影閣里過得不好,但阿娘也無能為力。如今阿娘在朝中虎視眈眈,四面楚歌,沒辦法保護你阿弟的安全,更是沒辦法與你母女相認。」
其實洛九娘不在意這些,母女相認自然是好的。
但能陪在阿娘身邊,她已經很滿足了。
看著阿娘悲切的神情,她的欣喜變成了擔憂:「那我能為阿娘做些什麼?」
阿娘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溫柔道:「江州刺史謝無陵,他一直是阿娘的心頭刺,有他在的一天,阿娘便坐不安穩這個位置,阿娘要你去謝無陵身邊,監督他的一舉一動。」
她看著阿娘熟悉的眼眸。
當初阿娘為了救她,失手殺掉老鰥夫時,也是這個眼神。
她答應了阿娘,離開建康,跟隨逃荒大軍來了江州,如願以償地做了謝無陵的姬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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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過後,山中氣候愈加寒涼,好在兵器鍛造已接近尾聲。
監工完最後一批兵器,謝無陵騎著的盧,踏著月色返回了刺史府。
「刺史。」
謝吏快步迎上去,接過了牽著的盧的馬繩,「有您一封從建康發來的密函,屬下已經放在書房了。」
密函上沒有插羽毛,說明也不是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
謝無陵嗯了聲,又問道:「今日府中情況如何?」
「無事發生。」
謝吏頓了下,忽而想起徐珏來,道:「徐朗君去了如夫人院子。」
謝無陵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了謝吏。他神色莫辨,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下顯得有幾分陰沉,「他們說了什麼?」
謝吏回:「徐朗君明日便要回曲陽了,今天特意前去跟如夫人告別。」
他觀察著謝無陵的神色,見他眉頭皺得高,猶豫了才如實說道:「如夫人為答謝徐朗君,送了他一枚翠玉玉牌,聽說這枚玉牌是如夫人從建康出來時,就一直帶在身邊的。」
氣氛有些靜謐,謝吏只聽見了夜風吹動樹梢發出的沙沙聲,以及自己惴惴不安的心跳聲。
謝無陵斂緊了唇,聲音消散在風裡,不知意味。
「隨她去。」
謝吏看著謝無陵的背影,抓了抓腦袋——
看來刺史對如夫人還是不怎麼在意。
謝無陵確實對謝吏所說的事毫不在意,只是在他面無表情地看完建康來的密信後,覺得胸腔堵了一口氣。
就好像,自己的東西快要被別人搶走了。
他這會兒已無心處理政事,起身離開了書房。
此時的南橋院依舊亮著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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