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月,夫人和郎君一同去了湘州。他們掉下山崖的那幾天,正好沒有服用這湯藥。
「可否精確到日子?」
步採薇道:「女子懷孕時,一般是從末次月事開始算起。」
阿月沒太懂步採薇話里的意思。
但憑藉著這張藥方,以及懷孕的年歲,她便已經能推斷了。
她站起身來,沖步採薇道了謝。
走到門口時,阿月忽而想到了什麼,回頭有些踟躕地看著步採薇,「步娘子,我今日前來問醫之事。」
步採薇知道她要說什麼,彎了彎唇,溫和道:「患者的隱私醫者無權過問。」
得了她這番話,阿月徹底鬆了口氣。
只是等阿月走後,步採薇秀氣的眉頭卻緊緊地皺起。
在看到那藥方的第一時間,她便知道了——這侍女所說的姑母便是洛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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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末,謝無陵從軍營里回來了。他沒著急去見徐夫人,而是先回南橋院沐浴。今日有練兵任務,洛九娘特意檢查了一番他的傷勢,見傷口並未裂開,她也放心了些。
謝無陵一邊穿衣,一邊聽洛九娘道:「我把徐夫人安排在了明松院。」
那間院子曾是廢太子的住所。
當初廢太子被貶謫到江州後,曾經的未婚妻提出了退婚。他的身份不同於往日,沒有世家大族願意將女兒嫁給他。
只有曲陽徐家,這個沒落的小世家。
不過,洛九娘在江州那一年也聽過一個說法,說是當年徐夫人並不願意嫁,後來在媒婆的引薦下,看到了廢太子本人,這才願意嫁的。
看謝無陵的模樣,也應該能料想到當年廢太子也應該是個俊俏郎君。
「你是司馬府的女主人。」
謝無陵系好衣帶,「家宅之事你隨意安排,不必知會我。」
洛九娘頷首,欣然應下。
晚膳時間還沒到,洛九娘坐在梳妝檯前,一支一支地照著鏡子試著簪子。
雖說只是一家人吃頓晚膳,但她徐夫人第一回 來建康,她終究是不能太隨意。
挑選了幾支簪子都不滿後,面前突然伸出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來。
「戴這個。」
謝無陵從盒中挑選出那支金竹簪來,親自給她戴在了頭上。
洛九娘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今天這身衣服倒是和金竹簪相配的很。
洛九娘摸了摸頭上的金竹簪,說起來,她還未感謝過謝無陵所贈的這支金簪。
她彎了彎唇,「多謝謝司馬。」
這語氣倒是真心實意的,只是這稱呼讓謝無陵眉頭不著痕跡地輕蹙。
「司馬司馬。」
謝無陵按住洛九娘的肩膀,透過銅鏡看著她,「你我成婚多日,你何時才願意叫我一聲郎君?」
銅鏡里的洛九娘彎了下唇,心頭莫名地有幾分愉悅,「謝司馬權傾朝野,何時在意起了這麼一個小小的稱呼?」
謝無陵擰眉:「我一直都在意。」
司馬與郎君這兩次,一眼就能分辨得出親疏遠近來。
洛九娘回眸,正欲說話之際,南橋院外的侍女也過來傳話,說是晚膳已經備好,就等他們過去了。
洛九娘應了聲,起身離開之時,就被謝無陵給攔下來。
她眉眼染上笑意,「徐夫人第一回 來司馬府,讓她等久了,外人該議論我的不是了。」
說著,她便推開謝無陵,轉身離開了。
謝無陵看著她的背影,眉頭皺的更深。
她明明知道自己在意什麼。
謝無陵攔下阿枝,問道:「夫人在宇文府時,稱呼宇文驊為什麼?」
阿枝回想了下:「宇文郎君。」
…
洛九娘同謝無陵到前廳時,徐夫人攜著侄子徐珏、與兩個侄女緊跟著而來。
這兩個侄女,洛九娘認識其中一個徐曼青,另外一個侄女,她在阿月那裡聽說了,叫徐曼茹。
這兩姐妹模樣有幾分相似,但性格卻相差甚遠。
徐曼茹有些膽小拘謹,乖巧地跟在徐夫人身邊,旁人問一句她便答一句。
「母親。」
謝無陵微微頷首。
他與徐夫人並沒有多大的感情,兩人表面上是母子情深,但實則雙方心裡都清楚——這不過是一場利益交換而已。
「今晚軍營有操練,脫不開身,不能親自去接母親。」
徐夫人溫和道:「不礙事,你如今已是大司馬,身居高位,不少雙眼睛都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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