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能屠殺司馬府一百二十人,能屠殺江州滿城百姓,又豈是他說的這般輕鬆的?
想來這些年,宇文府的日子可能也不好過
洛九娘張了張口,還未說話,又聽他道:「你和阿雋許久沒見了,我就不打擾你們母子團聚了。」
說完這話,宇文驊溫和一笑,便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等人走後,洛九娘又看向了阿雋。
阿雋唇瓣緊抿,他開口,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洛九娘不由得酸了鼻尖。
母子相見,明明有很多訴訟衷腸的話,但這會兒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阿雋長大了很多,五官與謝無陵愈發地相像起來,「阿娘。」
他輕聲道:「街上人多,我們上車說吧。」
阿雋的聲音也不如小時候那般軟乎了,多了幾分少年的清冽。
洛九娘默默上了馬車。
她嘴角翕動,聲音里還帶著些許沙啞,她心裡有很多話,但最終只問出了一句:「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我很好,阿耶也對我很好。」
阿雋問:「阿娘呢?」
洛九娘:「阿娘也很好。」
話落,馬車內也安靜下來。
其實洛九娘心中很是不安。
畢竟她缺席了五年。
「阿雋,你可曾怨過我?」
她將阿雋獨自扔在建康五年,這五年內,因為戰役不斷,他們只能通過信件聯繫。
阿雋沒回。
他沉默須臾,抬起頭,迎上洛九娘擔憂的眼神,突然問道:「阿娘,我的親生父親是謝無陵嗎?」
洛九娘怔愣。
看來洛邵那句話他聽了進去。
「阿娘不必瞞我。」
阿雋認真道:「我的身世,我有權知道,我不希望阿娘打著為我好的名義對我有所隱瞞,是好是壞,阿雋都會接受。」
洛九娘怔怔。
沒想到阿雋小小年紀竟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你若是想知道,阿娘就全部告訴你。」
其實這些事是瞞不住的,與其從外人那裡道聽途說,不如就自己告訴他。
他說的對,是對是錯,是好是壞,他都有自己的思量和判斷。
洛九娘頓了頓,她一點點講起,事無巨細。從呂獻拋妻棄子開始,到她如何成為清影閣安暗衛、如何與謝無陵相識、又如何與宇文驊成親,最後再到兩人和離,被迫嫁給謝無陵。
「阿雋。」
洛九娘道:「這五年裡,是阿娘沒盡到責任,阿娘不逼你。你若是想留在宇文府,那便留下。」
「謝無陵那邊呢?」
「他那邊我會去說。」
說完,她便起身離開。
剛掀開帘子,身後就響起了阿雋的聲音。
「阿娘。」
洛九娘停下動作,她回頭,就見阿雋撲過來,將她緊緊地抱住。
「阿雋以前就說過,會一直站在阿娘這邊。」
他聲音嗡里嗡氣的,但透著倔強勁兒,「這次也不例外,阿娘不要再丟下阿雋了。」
阿耶雖好,但他想和阿娘在一起。
洛九娘仰頭,試圖將眼淚收回去,「你不怨恨阿娘?」
阿雋搖頭:「我知道阿娘有不得已離開的理由,留在宇文府只會更危險。」
五年前,阿娘離開後,壞舅舅就帶著人把宇文府翻了個底朝天。
他知道,他們是想要阿娘死。
阿雋早慧,也比同齡人更明白事理。
他自是知道阿娘的難處。
但對於親生父親,他並不熟稔。
跟不跟他,皆看阿娘的意思。
洛九娘心裡酸酸的,像小時候那樣,緊緊地抱著他。
阿雋嗅到熟悉的氣息,言語真摯,「阿娘在哪,阿雋就在哪。」
…
謝無陵攻入建康宮時,趙承獨自坐在龍椅上,手裡拿著一柄長劍,劍身上還往下滴著血。
在他的腳邊是宮人們的屍體,死狀慘烈,都是被一劍斃命的。
這偌大的宮殿裡,透著一股死寂。
大門被推開後,趙承死死地盯著門口。
謝無陵一身金色盔甲,威風凜凜。而自己雖身著黃袍,卻像一隻喪家之犬一樣。
謝無陵垂眸看著他,眼神意外地很清淡,就像是在看一可有可無之人而已。
這眼神落在趙承眼裡,無疑是凌遲般的嘲諷,似乎在對他削骨挖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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