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明媚開朗的姐姐從此又回到了日日躺在病床上以藥為伍的日子,甚至有醫官說她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所以,你現在能理解阿萸為何不敢立馬答應你了吧?」沈玉問。
曹壬聽了,一時沉默不語,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沈女郎和朱郎君從青梅竹馬的愛情開始,也如願以償步入婚姻,本是令人羨慕的一對,想不到最終走向了兩看相厭的程度?
他想起陸萸感嘆過的一句話:「有些感情,與其苦苦強求,不如從此相忘於江湖。」
他問沈玉:「你尋我,是為了你姐姐?」
沈玉:「我已經想不出該用何種方式去開導阿姊,可你不一樣,你學了十幾年佛經,都言佛經能讓人開智,能讓人拋棄世俗煩惱,所以,哪怕你讓阿姊從此看破紅塵皈依佛祖都行,只要她還能活在這世上。」
曹壬聽後,思忖片刻後,道:「我也沒開導過你姐姐這樣的施主,待我回去向大師們取取經驗,只是你阿姊和我素不相識,我主動去信開導肯定不妥。」
沈玉:「沒事,你找到辦法後,我來寫信。」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先回去想想,想到什麼我就來找你或者寫信給你」曹壬道。
想到他還有雞鳴寺的任務,沈玉道:「待你回雞鳴寺,我就隨你去雞鳴寺小住。」
於是,二人只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已經變得無話不談了,瞬間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曹壬回到陸宅的時候,陸萸早就沐浴好,如今正坐在火盆旁擦頭髮。
古代沒有吹風機,每次洗頭都要花很多時間擦頭髮,如今外面濕冷,只能靠烤乾帕子擦頭髮,效率低了些,但也沒辦法,她已經好久沒好好沐浴洗頭了。
聽說曹壬有事找她,三伏見陸萸只著了一身簡單的襦裙,想要拒絕。
陸萸卻道:「你若拒絕,他肯定一直等在門口,外面那樣冷,還是讓他進來等吧。」
曹壬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陸萸,她在裡面穿了一身淺粉色的廣袖襦裙,外面則隨意披了一件白毛領淺杏色斗篷。
一頭烏黑的頭髮就這麼隨意披著,如瀑布一般鋪滿她的肩頭。
她坐在火盆旁本來就不冷,如今加了斗篷,僅過了一小會,鼻尖就冒出些許汗珠。
曹壬原本打算在一旁等三伏擦好頭髮出去後,再和陸萸說沈玉的事。
如今見她小臉通紅的模樣,他忍不住出聲:「三伏先出去吧,我給阿萸擦頭髮。」
三伏猶豫地看著陸萸,陸萸笑道:「他估計是羨慕我的頭髮而已,你去看看我讓人準備的甜湯好了沒有。」
有陸萸的話,三伏也不好繼續留下,答諾後退下了,臨出門還不忘將門關緊。
屋內僅有二人,曹壬笑道:「熱就把斗篷脫了吧」
陸萸也覺得三伏有些小題大做,她穿的廣袖襦裙雖只是居家服,除了不夠正式,動作大時領口的繡花圍兜會不小心露出來,抬手時,手臂會一整根露出來之外,其他該遮住的都能遮住。
曹壬剛剛已經看過三伏的操作手法,如今很快就能上手。
擦頭髮是從上而下擦拭,如今上面已經被三伏擦得半干。
他擦的時候,就只是用烘乾的細布帕細細包裹住她的發梢輕輕搓揉擦拭,待這塊濕透,就掛回架子上繼續烘烤,重新取一塊干透的帕子。
想不到他真會替自己擦頭髮,一開始沒覺得有什麼,如今,在他輕輕揉揉的動作下,陸萸突然覺得頭皮酥癢,這種酥癢讓她的心跳莫名加速。
為轉移注意力,她打破安靜:「下車時,是我語氣不好,對不起。」
曹壬手上的動作未停,笑道:「你不用道歉,是我太心急了,你若想考慮,我就等你,你想考慮多久都可以。」
陸萸聽後,反而有些難受,靜默須臾,才道:「雞鳴寺,在我們那個時代,會在幾百年後更名為法門寺。」
身後曹壬擦頭髮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接著道:「那個故事是假的,可法門寺是真的,法門寺地宮的佛祖真身舍利也是真的。」
曹壬原是站著彎下腰替她擦頭髮,此刻感受到她心中的恐懼,他的心底瞬間酸疼一片,開始懊悔之前對她的誤會。
他也不再顧及男女大防,逕自挨著她坐下後,目光順著她的視線看著銅鏡中的她,字字誠懇:「法門寺是真的,真身舍利是真的,可我與你情誼深厚亦是真的。」
陸萸怔怔地看著與自己一同映入鏡中的他,只見他也看著鏡中緩緩開口:「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皈依阿萸。」
僅一瞬,陸萸眼中的淚無聲落下,耳畔繼續傳來他溫柔的聲音:「阿萸,不要害怕,我還在你身後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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