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興許是因為這驛站地處晉陽與樂平交界,加之前段時日的戰亂,故多安排了人手。
她未多在意,在心底默默複述那些想要與崔忱坦白的話。
「那位郎君一早到的,瞧著臉色不大好。」驛卒走在前邊給姚芙綿帶路,他想多看幾眼姚芙綿,又怕太唐突,只好邊與她說些話,「也不知是否病了,還是心情不佳,送上去的食物一口未動,上去收拾都是完好無損。」
崔忱收到她信後許是等不下去,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她,才會早早地便來了。
思及此,姚芙綿有些許隱秘的愉快。
崔忱越看重她,對她越有利。
只是……崔忱若是真病了,實在不算一件好事。
最近幾場秋雨帶來不少冷風,稍不注意容易寒氣入體。崔忱若是染上風寒,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她都好端端的,崔忱竟比她還要羸弱。
姚芙綿頷首:「我會勸勸他。」
驛卒帶著姚芙綿去二層最角落的一間客舍。
他替姚芙綿打開門,說道:「便是此處,娘子請進。」
「多謝。」
姚芙綿踏進客舍,驛卒在她身後關上門,接著是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客舍布置簡陋,僅有一張床榻,用一張屏風與書案隔離開。
姚芙綿並未立刻靠近,還站在門口,心臟因為緊張和不安,驀地跳得歡快。
屏風後的床榻傳來細微動靜,姚芙綿壓低嗓音,試探性地喊了一句:「崔郎?」
一室寂靜,隔了許久,久到姚芙綿以為崔忱是在熟睡的時候,屏風後才終於傳來一聲從喉腔發出的,低啞的、極含糊的「嗯」。
簡短,細微。
快到姚芙綿以為是自己出了幻覺。
但她的確聽到了。
她無聲笑了笑,認為自己的猜想不錯,崔忱的確染了風寒,不宜開口說話。
如此也好,隔著屏風,不必與崔忱面對面,她更能毫無心裡負擔地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既決定要找崔忱幫她,姚芙綿不想自己今後與崔忱生出隔閡,一些話,需要現在先同他說清楚。
「我見到宋世子了。」姚芙綿話語依舊輕柔。
屏風另一側的人沒有開口。
「我、我與宋世子聊了許多。」裝柔弱可憐是她一貫拿手的,姚芙綿聲音漸漸變得哽咽,「未料想世事滄桑,隔了許久不見,我們再次見面已沒了當初的情意。」
姚芙綿不想在與宋岐致的事上多費口舌,畢竟宋岐致當初是她認可的最優人選,她原以為自己能夠與宋岐致順利成婚,掃除一切阻礙。
未料想兩人會走到如今局面。
即便如此,捨棄與宋岐致的婚事,姚芙綿心中仍是有遺憾和難過,只是她要找上崔忱,必須與宋岐致徹底一刀兩斷。
姚芙綿三言兩語地解釋自己與宋岐致取消婚約的事,細節並未說出來。
不知崔忱是否因訝異而不知說什麼好,他一直保持沉默,聽著姚芙綿講述。
姚芙綿漸漸止了哭音,說起另外一件事。
「郎君可還記得我當初被人擄走一事。」她哀婉的語氣帶上怒意,「彼時我不敢同你明說,是怕你不信我,也是怕說出口後再次招惹上麻煩。」
「但這段時日與郎君的相處,我相信郎君的確非背信棄義之人,我信你不會因我的遭難看不起我。」
姚芙綿走近床榻,在屏風前站定,她的身影也映上去,屏風另一側的人可以看得清楚。
「那人是江硯,是江硯將我囚困,毀了我的婚事,違背我的心意,逼迫我不得不迎合他。」
屏風後傳來磕碰聲,像是什麼東西撞到床板。
江硯清風朗月,做出如此不齒行徑,的確令人震驚。
姚芙綿不做多想,繼續說下去。
「江硯根本不像世人所稱讚的那般磊落,他根本不是君子,他是虛偽無恥的小人!」
想到自己今日境地都是被江硯逼的,這話說出來姚芙綿只感到一陣快慰,像是壓在心底的大石被人搬開之後的輕鬆感。
她低聲地哭訴自己的無助,以及江硯是多麼地可惡。
「我一直在等待機會逃離他的身邊……後來也順利地逃掉。離開江硯之後,我無處可去,好在遇到郎君,多虧郎君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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