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了第三道門,喜娘終於停了下來,不知道為何,宋雲棠似乎聽見了身邊丫鬟小聲的驚呼。
她努力平復了下心情,很快就聽見周遭的人都在誇讚新郎官。
耳邊是喜娘把新郎官的外表吹得天花亂墜的聲音,她對著新郎官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可過了好一會兒,對方似乎並未回復一句。
沒來由的,宋雲棠的心跳亂了起來,因為眼前看不見任何的東西,她又想起前世成親那天被當著眾多賓客的面被下了面子的場景,害怕惡夢重演,於是下意識感到驚慌。
直到喜娘把她的手放在一隻溫熱寬大的手掌中,宋雲棠這才回神,想起對方是祖父和父親認可的人,又是傳聞中的端方君子,自然不會做出安遠侯世子那等舉動來。
那隻乾燥的手掌輕輕將她微微濡濕的手握住,像是怕把她弄疼,對方並未用太大的力氣。
耳邊似有雨滴接二連三落在石板上的聲音,她的眼前驀然出現一道身影,那人撐著一把青傘緩步走到被雨水澆得狼狽的她跟前。
她已經不記得這位淵清玉絜的沈家公子同她說了什麼,只記得這人傾身將傘給了被拒在宋府門外的她,獨留她在原地看著被雨水氤氳後,如松竹般挺拔的身影漸行漸遠。
再後來,她於安遠候府病逝,再也沒能將那柄三十二骨的青傘還給他。
身後乍然又響起一串爆竹聲,宋雲棠如夢初醒。
喜帕下的人兒暗暗鬆了口氣,是了,她現在嫁的人是沈家的公子沈硯,而不是安遠候世子,自己不該如驚弓之鳥一般。
身邊的人知道她看不見,於是走得並不快,最後要跨越一道門檻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男人終是開了口提醒她。
「這處有道門檻,當心。」
傳入耳中的聲音如山間溪水緩緩流過,不急不躁,溫和得就像是靜夜中從雲上傾瀉而下的月華,潤澤著萬物。
也讓她不安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這聲音與那晚雨夜的重合在一起,如今已然隔世。
宋雲棠被沈硯帶著走進了正堂,拜了天地之後,又被他牽著繞過一道不長不短的遊廊,最後拐了個彎走了大約二十丈的路,進了喜房中。
直到沈硯離開,她這才得以喘息。
周遭靜了下來,只剩下宋府跟過來的兩個陪嫁丫鬟,以及另一個被沈硯特意留下的小丫鬟在房中。
宋雲棠的手上仿佛還殘留著對方掌心傳來的溫度,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外頭的天漸漸變暗,陪嫁丫鬟之一的沁雪見新娘子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於是趁著沈家丫鬟去點蠟燭的間隙,走上前小聲問她:「姑娘可是累了,是否要吃點東西?」
宋雲棠想說不累,可實際上她此時已經身心疲憊。
想著新郎官還未揭自己的喜帕,她現在吃東西於理不合,從前侯府規矩頗多,成親那日她餓得不行,偷偷吃了塊糕點墊肚子,不成想被婆母知道了,以此來刁難她。
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再餓也要忍著,不能讓沈家覺得自己壞了規矩,索性強忍著開始痙攣的胃輕輕搖頭。
今早還未到卯時,她就被晴雨給叫醒去沐浴,沐浴完就是魚貫而入的丫鬟婆子進來給她梳妝穿戴。
期間只給她喝了幾口清粥和半個包子的時間,因後頭上妝後塗了口脂,為了不把口脂給吃了弄花妝容,阿娘如何都不讓她繼續吃東西,只說到了夫家再吃。
後來又花了足足兩個多的時辰,眾人才將她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打扮好。
宋雲棠不是頭一次成親,所以知道這其中的繁瑣。
上一世她為了博個好的前程,硬是去高攀了安遠候世子,沒想到卻斷送了自己的一生。
她知道對方於她不是良人,還是鬼使神差地將那原本屬於堂姐的婚事搶了,最後落得丈夫不愛,婆母厭惡的下場。
而堂姐卻與之相反,搖身一變成了太子妃,從此飛上枝頭做了鳳凰。
死後她才知自己只是話本中人人厭棄的惡毒女配,堂姐和太子是其中的主角,她唯一的用處就是搶堂姐的婚事讓堂姐名正言順的嫁給太子。
以及體現自己的夫君對堂姐的深情。
京中許多人都知安遠候世子謝豫與宋府三姑娘宋雲姝是,也知謝豫原本該上門提親的對象是宋雲姝。
只是他們不明白最後為何成了宋雲棠。
只有宋府和安遠候府清楚是怎麼回事,宋雲姝的母親怒罵她不要臉,祖母怨她不自愛使用下作手段勾引男人,祖父氣得要對她動用家法,就連父親和娘親也對她深感失望。
後來他們都說堂姐為了她委曲求全,選擇放棄了大好姻緣,放棄做世子夫人,說堂姐和世子好好一對郎情妾意的眷侶被她硬生生給拆散了。
想到臨死前,謝豫養在外頭的妾室抱著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來耀武揚威,她就想笑。
外頭都在傳的深情世子,怎麼到頭來還是跟堂姐之外的女人生了孩子。
實在是諷刺。
想起從前的這些事和謝豫等人,宋雲棠的胃頓時絞了起來,她藏在廣袖下的手掐著膝上的裙子,死死忍著反胃想吐的衝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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