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兄長不一樣,不能在馬疾行的時候握弓。
疾行的是有樹葉在她的臉上割出一道口子,雖然臉上傳來刺痛,但是她不敢再鬆手,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已經有些疲憊,身後的黑熊仍舊還在追著,馬似乎跑累了,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沈薔以為已經甩開了那黑熊,結果一回頭,就看見一個黑影逐漸靠近。
她哆嗦著手去拿弓,強忍著顫抖把箭搭在弓上,對著那離自己只有十幾丈遠的黑熊鬆了弦,結果因為太過緊張,這一箭射偏了。
不死心又拿了一支箭搭在弓上,再一次射偏。
那黑熊似乎被她惹怒了,嘶吼了一聲,飛快地往她撲來。
然而就在距離她一丈遠的地方,黑熊被一箭封喉。
她僵硬地往方才射出那一箭的方向看去,因著有茂密的草木遮擋,她並未看見有人,直到馬蹄聲越來越清晰。
沒一會兒,沈薔終於看見了是誰。
看見一身玄衣的男人坐在馬背上,對上那張冷峻的臉,她的心跳停了一瞬。
是裴忌。
是他救了自己。
想起在那日在宮裡的時候,他不喜歡自己喚他小舅舅的事情,那一聲小舅舅卡在喉嚨里,她咽了回去,才軟著嗓子同他道謝:「多謝裴大人。」
裴忌的目光落在她那張蒼白的臉上,最後停留在那一道細細的口子上面,雪白的肌膚上出現紅色的口子,甚至有血珠沁了出來,看著倒是有些觸目驚心。
「臉上受傷了?」
清冽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響起,沈薔本來還不習慣他盯著自己的臉看,以為他和旁的男人一樣,他這話一出,才反應過來他在看她臉上的傷口。
她抬手觸碰了一下那傷口,發現傷得似乎並不深,只是那刺痛其實不太好受,先前因為心思全在那黑熊身上,所以並未覺得有什麼,眼下注意力在這傷口上,倒是讓她難以忽視。
自從祖父父親去世後,她很少會拿這些小傷到人前哭,所以下意識回他:「只是破了點皮,不嚴重的,等回去後拿藥擦了就沒事了。」
說話的間隙有血珠掉了下來,她感覺到了,忙從身側抽中一方雪色的帕子擦了,只是看見那雪白的帕子上被血暈出了一塊鮮艷的紅色時,才後知後覺這傷口不是她方才說的只是破了點皮這麼簡單。
疼痛傳來,她皺起秀眉,在看見裴忌的視線落在她帕子上的血跡時,神色有些尷尬,她強行解釋:「就是看著有點嚇人。」
然後她看著裴忌下了馬,走向她這邊,立刻住了嘴。
他走上前,掏出一個棕色的小瓷瓶,然後語氣微冷對她道:「下來。」
許是在軍營待久了,他這兩個字就像是命令一般,讓想要拒絕的沈薔身體不受控制地乖乖下了馬。
她大約也知道他手中那瓷瓶里裝的是藥粉,於是朝著他伸手,乾巴道:「謝謝。」
裴忌看著她白皙如嫩豆腐一樣的掌心被韁繩磨得通紅,眸色一深,並未把小瓷瓶放在她的掌心,而是問:「你自己可以?」
沈薔的手僵在半空中,她頭微微一歪,想了想,這裡沒有鏡子,她並不好自己上藥,可現在只有裴忌一個人在,她總不能讓兵部尚書給自己上藥,而且男女授受不親,雖然他是嫂子的小舅舅,可到底是不適合。
她抿了抿唇,有些為難地出聲:「其實我自己也可以的。」
話音才落就看見裴忌扒開了瓶口的塞子,靠近她,垂眼對著她不由分說道:「我幫你。」
「還是我自己來吧。」
面對著迫人的壓力,沈薔還是鼓起勇氣,想要去拿他手中的小瓷瓶,只是被他躲過了,他見了一眼她傷口處還在往外沁出的血珠,眉頭一皺,一隻手按住她的肩膀,聲音又冷了一分:「別亂動,帕子給我。」
這回沈薔老實了,她知道再同裴忌爭下去,她的傷口就會一直流血。
她把手中的帕子乖乖地遞給他。
裴忌在接過那帕子,看見帕子繡的茶花後頓了一瞬,但很快就繼續手上的動作,微微彎下身體用帕子細細地替她擦乾了傷口上的血。
沈薔被迫仰頭,目光不經意對上那雙墨色的眸子,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她忙往旁邊看去。
倆人的距離不算近,可是沈薔根本忽視不了他,甚至能聞到若有似無的清冽松木香,她呼吸一滯,身體變得僵硬,眼神飄得更遠。
直到藥粉觸碰到傷口,因為突如其來的疼痛,她抽了一口冷氣,眼眶泛著紅,差點疼哭。
然而因為眼前的人是裴忌,她只能生生忍住。
裴忌手上的動作一頓,看她雙眼水光朦朧,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倔強地並未讓它們掉出來,忍得鼻尖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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