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里,花店成了她最好的自習室。
店裡有三個人忙碌,主要還是母親段靜秋和那個男助手出力。許佳寧只做些輔助工作,做題乏了就去幫忙打包花束,幹活累了就又坐回到圓桌旁休息。
如此度過了夏日的一個多月,眼看著花店裡的應季花都換了一小茬。
期間溫舒白和喬木然都有來找許佳寧,一小部分是為了學習上的事,而另外一多半,則是為了玩兒。
臨開學時,就連許久都不曾來過花店的陳叔,竟然也來了。
可許佳寧見了他,心裡猜到他的來意後,就有點不太舒服。
又是八月了,花店租期到期,陳叔多半是為了要錢。
一進門,大概是還記著段靜秋母女對他兒子平時的幫助,陳叔沒直入正題,而是笑呵呵地問起生意情況。
段靜秋性格溫和,還真就這麼同他聊了起來。
但沒過多久,陳叔還是忍不住拐了彎兒,說到錢上去。
租金又要漲。
這一次,不單是許佳寧心裡不樂意,就是段靜秋也有些為難。
今年上半年的生意一般,且店裡還雇了個助手,原本就賺不上什麼錢,如果還要漲租金,家裡經濟上是真的有點吃緊。
但也沒有一口回絕,段靜秋只是沉默。
許佳寧心裡不平,很想說幾句,卻又被段靜秋的眼神勸了回去。
陳叔看到段靜秋不說話,一時便也不好意思開口繼續說了。
他走到花架旁,打量著這家許久未見的花店,隨後意外地發現了一張段靜秋與丈夫的合照。
陳叔已經十多年沒有再見過許佳寧的爸爸許松雲了,這時見了照片裡的許松雲,記憶便回到他們都還年輕的時候,倒有很多感慨:「松雲那麼年輕……人就沒了,真是老天不長眼。」
在此之前,段靜秋還從未跟陳叔一家談起這些傷心事。
現在終於垂下眼眸,幾乎自揭傷疤:「可能都是命吧。在認識我前,他就堅定地選擇了這一行,報效國家是他的心愿,哪怕賠上性命。」
附近街坊鄰居,其實都知道段靜秋有個當警察的丈夫,但具體做什麼,她從來都不提起。
陳叔聽她主動說起往事,多年以來,他心頭的那點好奇與疑惑,都重新襲上來,忍不住問道:「松雲到底是做什麼的?說是警察,可當年他的喪事未免也太簡陋了些。」
「他的喪事一切從簡,那是每次出任務前寫的遺書上,他親自囑咐我的,我當然要照辦。」段靜秋手裡剪花根的活沒停,幽幽道,「至於他具體的工作……從前他在世時是要保密,可現在也沒什麼可遮掩的了,我只是不喜歡把這種事說給別人聽。」
「東南亞那邊的詐騙,一直都很猖獗,你也是知道的吧?」段靜秋道。
許佳寧注意到,母親說出這句話時,陳叔的手抖了下。
「知道,知道……」陳叔在靠近門口的圓桌旁坐下,聲音很低沉,「在新聞上經常能看到的。」
「是呀,其中緬甸鬧得最厲害,想方設法把國內的人弄到緬甸,從事電詐。」段靜秋緩緩道,「有的人是自願,心裡一清二楚。也有的人是被連蒙帶騙,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走上了這條路,就為著他們嘴裡說的,能賺錢。」
陳叔再不說話了,只靜靜坐在那兒聽著。
「自願的人,用不著救,反而很多做到了頭目位置,沾了無辜人的血,該抓起來。可被騙著出去的,尤其那些年紀輕輕什麼都不懂的,當然還是要儘可能救回來。」段靜秋語氣微頓,道,「我丈夫的工作,就是在緬甸儘可能救下後面這類人。」
「他每次出任務,我都提心弔膽。對於有的人來說,緬甸有好風景,有東南亞的異國風情。」
「可對於我來說,緬甸不過是隨時可能葬送我丈夫性命的罪惡之土。」
段靜秋的眼眶早就紅了:「剛結婚那幾年,家裡只有我倆,我雖然懸著心,可也沒別的牽掛。等後來我懷了佳寧,心裡的害怕就再沒停過。」
「我怕佳寧很早就沒了父親,從小享受不到父愛。可是……人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他最後一次出任務,據說是去解救一個剛15歲的孩子,那孩子被騙去緬甸,花了好幾個月才找到。他出發前,我真的有種預感,總覺得不安。後來不久,我就接到消息……」
坐在椅子上的陳叔掏了掏口袋,像是壓力極大,想抽口煙,但最終口袋空空,他不過是下意識做了手指夾煙的手勢,然後把手放下。
「7月26日。」段靜秋念出一個日期,「佳寧的爸爸,我的丈夫,在那一天,永遠地離開我們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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