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窗台上的那盆薄荷,是你帶來的嗎?就是這盆嗎?」許佳寧感懷頗深,終於問了出來。
那盆陪伴她無數次考試,永遠擺在她正左方,畢業後遺憾沒能抱回家的薄荷,是他的。
「是。」薛瞻點頭。
她早該想到的。畢竟他說起關於薄荷的知識,簡直比她這個業內人士還要熟悉。
她想起那天在花店時,他就是這樣流利地講述了關於薄荷的古希臘神話。
是啊,他將一盆薄荷養了十年,又怎會不清楚這些呢?
「為什麼要養薄荷?」她那雙杏眸不禁濕潤了去,其實算是明知故問。
「最初其實只為了你的那句話。」薛瞻答。
是羈絆,是留戀,是下雨的那個午後,他撐傘走進花店,為她駐足又離開,買走了她的那束薄荷。
從此,他的身旁永遠不缺薄荷清香。
許佳寧垂眸片刻,又抬起頭,笑盈盈望向他:「原來田螺姑娘是你呀。」
「什麼?」薛瞻一愣。
「那時候我和喬木然注意到了這盆薄荷,找不到主人,可看薄荷又被養得那麼好,她就給薄荷的主人取了個名字。」許佳寧笑意更深,想起從前,徑直望向薛瞻時,很像一種打趣,緩緩將尾音拉長,「田螺姑娘。」
「這稱呼……」薛瞻將手覆在後頸,像個毛頭小子一般撓了撓頭,倒是樂呵著,只衝著許佳寧笑,「還挺童話的。」
「是啊。」許佳寧站在窗邊看薄荷,「你養得那麼好,簡直比我養薄荷的技術還要好很多。」
「剛開始可不是。」薛瞻從桌邊拿起一個硬殼本,咳了聲,輕輕推給她,「我的養法,一開始都是你教的。」
他曾經記過一整本的,薄荷日記。
許佳寧翻開本子,上面最初始的幾天,都是薛瞻在記她同喬木然隨口說的幾句薄荷種植注意事項。
他永遠都會關注她。喜歡才會如此,將一種普通的植物奉若珍寶,無比愛惜,投入大量的精力。
往後數年,薛瞻自己又查了資料,斷斷續續在本子上記了不少內容。
「你可真是……」許佳寧感覺自己又有點想哭了。
哭泣的衝動可真忍不住,很快就眼眶一濕。
「哎呀,佳寧。」薛瞻終於勇敢了一把,把正在強忍眼淚的女孩擁進懷裡,「感覺重逢後,你總是在哭呢。我想看你笑。」
「哪有總是,就一次兩次。」靠在他胸口,許佳寧悶聲反駁他。
每次都是為了從前,察覺年少暗戀的男孩也在愛著她,這種遲來的後勁兒太大,足以讓她一次次紅了眼眶。
「一次兩次還不多嗎?」薛瞻無奈,他捧著她濡濕的臉,指尖也在被她的淚潤濕,他好想俯身吻去她的淚,可最終又不能,只拿了紙巾輕輕為她拭去。
看她這樣深的感觸,薛瞻也有好多話想跟她說。
可溫舒白的電話來得不湊巧,將他們的話打斷。
還有兩天,就是商敘媽媽的壽宴,溫舒白是為了這事給她打來,想跟她聊聊,還特意問她位置,要派車接她去溫家。
「你家地址,舒白應該不知道吧?」許佳寧報完地址後,才緊張地問起薛瞻。
「商敘知道,她應該不知道。」薛瞻看她緊張兮兮,疑惑地問她,「怎麼感覺跟我一塊兒,你不願讓你朋友知道?」
他明顯是有點情緒了,許佳寧本能就要安慰,可想起薛瞻根本沒表白,倒是收了安慰,嘀咕道:「我們又沒談,舒白見了,我說不清情況。」
許佳寧的做法挑不出錯來。薛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聽了感覺在吃啞巴虧,只好道:「那我送你下樓。」
許佳寧卻不要他送,只把他定位為朋友:「我就說是來朋友家玩,舒白如果問起,你可別跟她多說。」
薛瞻無奈地連聲答應,心裡早就酸澀起來。
待許佳寧離開,他的小家又恢復往日冷清。他想起今天一整天的相處,也想起他同南楓說的幾句話。
感情不在字多字少,而在內容。
因了此刻的失落,他迫切想去印證南楓的話,將放起來的那厚厚一本同學錄翻了出來。
翻到許佳寧那頁,背面仍是那句他看了很多遍的句子,是李白的一句詩,乍一聽有點中規中矩的祝福。
「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魚。」
而他又看了看底下,仔細凝望中,竟看到了淺淡的筆跡,是他從前從不曾瞧見的。
在那句原有的祝福下,悄悄藏起的下一句:
「鯤鵬藏在雲里,你藏在心裡。」
像是隱形筆寫下的,時隔七年,重新顯色,倒是一場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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