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曲解自己的意思了。
但他這樣的行為,確實為這個即將步入秋季的港城夜晚平添了幾分曖昧。
他本來的意思是,他們之間是夫妻,需要建立對彼此的信任。他自認不是君子,此刻存了心逗她,不打算解釋了。
「有哪家的真夫妻新婚就分房睡嗎?」他這樣問她,眉梢笑意挑逗。
真夫妻,新婚。
這將他們之間的契約性質完全掩蓋了,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對因愛結合的戀人,只不過在多了一紙婚書之後,顯得彼此都有點羞赧。
宋湜也抬頭望著他,嘴張了張,又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婚都結了,好像也沒必要搞那麼矯情,她這樣想,語氣便自然了很多:「行吧。」
行吧?
宋湜也覺得他好像有點生氣,但明明是他先提起來的,他生什麼氣?她本來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甩開他的手徑直朝他的房間裡走去。
反正這張床她睡過,也不會認床。
她兩三步爬到床上,聽見祝京南關門的聲音,他緩緩向她走來,讓她心裡自然生出忐忑。
但他沒上床,在窗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好像又回到她剛回國的那一天,她突然不敢一個人睡,要他陪著。
她現在已經沒有剛得知父親出事時那樣的驚惶了。
祝京南來香港就住在這裡,這間屋子充滿他的痕跡,還有他身上的苦橘香氣,她坐在床上,仿佛被他的氣息包圍。
宋湜也突然有一陣沒由來的沮喪。
好像她的愛情只能這樣了,她的婚姻也只能這樣了,而她除了接受,沒有任何辦法。
祝京南坐在沙發上,始終沒有要上床的意思,她靠在床頭,輕聲問他:「祝京南,你不上來嗎?」
他只是很平靜地告訴她:「睡吧。」
屋裡光線很暗,她仍然只能看清他的剪影,他脫了拖鞋,躺到沙發上。
她望著他,覺得他們之間隔了一條海灣,她問:「你這幾年談過女朋友嗎?」
他們這幾年幾乎沒聯繫,宋湜也也幾乎斷絕了從別人口中聽見與他有關的故事的習慣,他的這五年對她來說是空白的,她想著,既然結婚了,了解一下彼此的感情經過也沒什麼。
「沒有。」他答。
宋湜也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一想到顧知微,他的一切等待都顯得百分之兩百合理。
只可惜現在沒機會了。
她不再看他,將目光移到自己的手上,蜷起雙腿,不自在地摳了摳手指,說:「我剛才接到遙遙的電話,她說明天落地香港。」
「嗯,我知道,她也跟我說了。」
宋湜也深吸了一口氣,又說:「知微姐也會來,你知道嗎?」
祝京南沉默了很長時間,回答道:「知道。」
他都知道,那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想起錢正遙的囑託,自己畢竟是香港人,應該盡到地主之誼,她不在,這個任務自然就交給祝京南。
「我不在,那你帶她們玩幾天?」
祝京南說:「我回絕了,明天要開會。」
宋湜也本來已經躺下了,聽見他的話又坐起來,深深凝了他一眼,兩人都身處黑暗中,她看不清祝京南的表情。
她預判過這個回答。
她對見面這一點有感同身受,如果她不願意見某個人,一定是因為她沒放下。這一點放在別人身上也是一樣的。
祝京南不願意見顧知微,也是因為他沒放下,所謂開會,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破的拙劣藉口,人最喜歡給自己的逃避找藉口。
兩年前在倫敦她就知道了,現在還要再度確認一遍,不過是再死心一遍而已。
她重新躺下來,抱著棉被蜷起身子,悶聲說:「我知道了。」
大約是勾起了祝京南的傷心事,宋湜也再也沒聽見他說話。她越發覺得自己選擇回倫敦是一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了。
說什麼真夫妻,他們永遠不相愛,永遠不可能做成真夫妻。
她遠走他鄉,眼不見為淨,反正愛情已經不是她生命的必需品了。
就在宋湜也以為他打算睡覺的時候,祝京南兀地出聲,語氣平淡:「阿也,出於公平,你是不是也應該向我交代一下你的感情狀況?」
他一點也不藏著掖著。
宋湜也也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坦誠地說:「我在英國交過一個男朋友,分手了,聽白哥知道。」
一提到祝聽白,宋湜也不免有點啞然。
祝聽白在她的人生記憶中,實在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他們相伴五年,人一生又會有多少個五年,況且那五年的快樂,也和他分不開。
「嗯。」他簡單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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