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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腹肌線條就像是照著那些藝術雕塑上的紋路而生的。

第二次是他上次來倫敦,他準備換身衣服出門。

宋湜也自覺地說:「那我先出去了。」

「你可以不出去。」

她就真的沒從房間出去,他的身材比六年前更好。

第三次是今天晚上,祝京南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只裹了一條浴巾,他的髮絲有一顆水珠搖搖欲墜,像顆水晶。

宋湜也不爭氣地咽了一口口水。

她屈膝坐在床頭,呆愣愣地看了幾秒,笨拙地別開眼。

祝京南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神態自若地掀開被子上了床。

一直到後來,宋湜也還記得那天晚上她看的是哪本書,黑塞的《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書里的語言形象而又矛盾的晦澀,她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她也記得祝京南看的哪本書。

達芙妮的《蝴蝶夢》,一個女人因為一個不存在的前妻而感到不安的故事。

宋湜也的視線總是若有似無的飄向他,他不穿上衣,淺灰色的羽絨被只是堪堪蓋過他的小腹,書頁遮擋住他的胸膛,肩胛之下引人無限遐想。

她以為自己的偷窺掩飾得很好。

祝京南的指尖落在書上的某一個英文單詞上,頓了兩秒,問她:「阿也,你在看什麼?」

宋湜也乾咳了一聲,做作地翻了一頁書:「我在看書。」

「哦。」他重複了一遍,一點也不掩飾言語間的笑意,「在看書。」

從她口中說出來像是遮掩的話,從他口中出來,倒像是刻意再為她開脫一次。

宋湜也掀開蓋在膝上被子,她只穿了一件睡裙,還是覺得有點熱,原來北京的四月就這樣悶熱了,她從前都沒感覺。

「除了看書,還想做什麼?」祝京南把書合上了,硬裝的書封磕在床頭柜上,擲地有聲地傳出繞樑迴響。

夜晚的遐思總是豐富,那本書下也許壓著什麼東西。

宋湜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書。

她雙手合在膝上,靜謐的晚上將呼吸聲無限放大,一呼一吸伴隨著心室的震顫,仿佛身處即將噴發的火山的邊緣,火紅滾燙的岩漿伴隨著致命的誘惑。

她的視線內,有一塊陰影正在靠近,昏暗的燈光弱化了視覺感官,卻將除此之外的感官紛紛放大。

最先觸碰到她的臉頰的是他的手。

今年春天還沒有出現氣溫驟降的情況,他的指尖卻是沁涼的,貼在她溫熱的臉頰與脖頸處,憑靠她的血液將其暖化。

宋湜也仰起頭,就快貼到他的唇,兩人鼻尖相擦,她的問句更像是一句溫言軟語:「做點什麼?」

他的回答總是無言,盡然藏進一雙昏暗中難以看清的眼睛裡。

宋湜也的手機響了,泰勒斯的歌喉打破沉默,讓她的心跟著顫了顫。

祝京南鬆開捧著她面頰的手,她慌亂地轉頭去摸床頭柜上的手機,來電顯示鐘煜朗,他很少主動給宋湜也打電話。

她想到鍾煜朗和蔡思言突變的關係,這當中一定有事。

她用手背冰著臉,低聲說:「我去接個電話。」

祝京南的手指貼在她腕骨上,無可奈何地點頭鬆開。

北京的春天多霧,一到晚上,站在高層往下俯瞰,京廣橋上的路燈都被覆上一層薄膜。

宋湜也清了清嗓子,問鍾煜朗什麼事。

鍾煜朗那頭什麼聲音都沒有,不像是他一如既往的風格。

宋湜也不由得想到蔡思言,只要是鍾煜朗來電,就一定跟蔡思言有關。

她在宋湜也面前表現得很正常,但是突然回巴黎、突然跟鍾煜朗絕交,這對蔡思言來說也是很反常的舉動,他們兩個之間肯定出大問題了。

「阿也,言言平時跟你在一起嗎?」

「我在倫敦的時候是的。但我現在回國了。」宋湜也有點擔心,「你們兩個怎麼了?你惹她生氣了嗎?」

鍾煜朗避而不答,他苦笑了一下:「何止生氣。」

宋湜也擰起眉:「言言脾氣這麼好,你做什麼了讓她氣到這個程度?」

「我跟她求婚了。」

宋湜也被這句話嚇得險些拿不住手機,她說話都說不利索了:「啊......這麼突然?什麼時候的事?」

「去年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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