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月到五月,厚重的冬衣褪成西服和短袖,他的頭髮長了一些,過一陣子又剪掉。
多多小朋友是六月一日兒童節在北京出生的,比預產期早了一天。
疫情期間不能陪產,宋湜也被推進產房的時候並沒有看見祝京南,但她心裡冥冥覺得他就在一門之隔的醫院走廊上。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她被推出產房的第一眼,見到的人是祝京南。
他攥著她的手,俯下身子吻她汗濕的額頭,他說謝謝,說辛苦了,說對不起。
語意喃喃間,她的臉頰上感受到幾滴冰涼,宋湜也閉著眼睛,突然就哭了。
聽到嬰兒啼哭的是瞬間她沒哭,偏偏是現在,偏偏是在他面前。
委屈就是這樣一瞬間迸發出來,她很努力地想要控制情緒,她覺得自己一生都不會有現在這樣失態的時候。
他不想見她,現在過來算什麼?
宋湜也剛生產完,手上沒什麼力氣,還是努力想要將手從他掌心中抽出來。
他能感受到她的排斥,她別過頭,任憑眼淚橫斜砸在鼻樑上,也不看他一眼。
他以為能留住的,什麼也沒留住。
護士說產婦需要休息,把她推進病房裡。
足月的寶貝,哭聲嘹亮,身體很健康,被助產士帶去洗完澡,又送回宋湜也身邊。
她從沒見過這么小的嬰兒,皮膚紅紅的,透得能看見血管,軟得好像沒有骨頭一樣,眼睛還沒睜開,她甚至不敢用手去碰。
宋湜也想起做四維彩超的時候,小小的胚胎漸漸長大,蜷縮在她溫暖的子宮裡,一條臍帶聯結兩人的生命和心跳,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像小朋友的眉毛眼睛是什麼樣子,在此之前她從沒覺得生命這麼神奇。
每一次做產檢,又是保姆又是醫生護士簇擁跟著,那麼多人。
她有那麼幾次期待能看見祝京南,但他不來,她也就不再對此抱有期待。
宮口開了一指之後,醫生就給她打了無痛,一覺睡醒宮口全開,剛好能感受用力,助產士很專業地引導安撫,但頭胎的生產過程還是很艱難,從她被推進手術室到出來,將近十五個小時。
她覺得筋疲力竭,同寶寶的臉貼了貼,讓護士把孩子抱走,自己默默地睡過去。
一夜無夢,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北京已經入夏了,這是一個很晴朗的日子。
她下意識朝左邊的嬰兒床望去,一個高大的背影將她的視線遮掩,月嫂在祝京南邊上,教他怎麼抱寶寶。
「讓寶寶側一點身......肘窩枕在寶寶的脖子下面......拖住寶寶的屁股......對了,就是這樣,讓寶寶的臉貼著胸口,側一點,對。」
「祝先生,您不用這么小心,力道太輕了您就抱不起來了。」
宋湜也撐著身子坐起來,她一直靜靜地看著,聽到這裡,一下子就笑出聲。
祝京南聽見她的聲音,抱著寶寶轉過身子。
四面相對,宋湜也先是愣怔,她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正式地看向祝京南了,他的眉眼輪廓陌生又熟悉。
有些她記憶深處努力想要淡忘的,又被強制性地揪起來。
護士將窗簾又拉開一些,陽光落在他抱著寶寶的手臂上,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見。
她很快轉過頭,還是沒能將紅著的眼圈掩蓋住。
祝京南靜靜地注視著宋湜也背過身,她將被子拉得高過頭頂。
他低頭看了一眼女兒,寶寶已經不是剛出生那會兒皺皺的了,她長得白白淨淨,乖乖睡著,肉嘟嘟的臉頰剛好貼著他的心口,是他們心跳相接的地方。
孩子才出生,他就覺得鼻子跟宋湜也長得像。
都說女兒像爸爸,他端詳懷中小嬰兒的眉眼,好像是像他,又像宋湜也。
這是他們遺傳基因合襯的結合體,一式兩份的彩超,從四個月到九個月,他每一份都看過,那些封控中的日子,他看不見她,連問一句的勇氣都盡然缺失。
宋湜也側躺著,依然留給他一個蜷起的脊背,並不打算說話。
病房門虛掩著,客廳里傳來幾人的腳步聲,緊接著是錢詩的聲音:「阿也醒了嗎,睡了快一整天了,要讓她起來走一走。多多呢,月嫂給她餵過奶了嗎?」
多多的小名叫錢多多,是錢詩在她出生之前就取好的,言簡意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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