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倒是沒有哭,只是輕輕哼了一聲,再也沒有看宋湜也一眼。
下車之後,宋湜也乾脆也不抱她了,祖孫三人的脾氣都好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個比一個硬。
錢老太太是錢詩母親的二姐,在整個家族中頗有威望,錢家每個農曆年末都要舉辦一場以她為中心的家宴。西山別墅當天才傍晚,從地下到地上停了七八輛車子,嫡親堂表四代同堂,加起來有二十多個人。
多多是第四代年紀最小的,剛被錢詩抱進院子裡,大人們一個個簇擁過來。
宋湜也遙遙望了一眼,走到角落給祝京南打電話。
這種時候如果他一個人,想想也挺冷清的,僵持不下的關係里,她試著低頭一次。
「你來了嗎?」
他那頭很嘈雜,隔了幾秒,喧鬧聲漸遠了,才能聽清他淡淡的聲音:「來哪兒?」
宋湜也發誓,她昨天晚上就把家宴的時間和地址都發給他了,他不可能看不見,這麼問就是不想來。
宋湜也看著院中主樓暖融融的燈光,一下子就泄了氣。
「沒事了,祝京南。」她氣不過,掛電話前又補了一句,「隨便你。」
興許他當初想讓她留在北京的念頭也只是一時興起,現在時間過去那麼久,他早就沒想法了,況且他們現在已經離婚了,他們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要拉拉扯扯、若即若離,又想現在就斷,隨便他,她不玩了。
祝京南沒有挽留,電話掛斷,宋湜也心裡堵得跟什麼似的。
兩秒之後手機又響起來,還是祝京南。
他自己要送上門來,就別怪她嘴上不留情。
話沒出口,祝京南的聲音先出來,溫潤帶笑的,融進了院子裡的喧樂歡騰:「阿也,回頭。」
宋湜也下意識地回頭,祝京南就站在離她幾步遠的位置。
天色漸晚了,赤紅色的晚霞像是門前的燈籠,在綿延的西山鋪開,恰好在他背後暈染,他一身黑衣,合進漸漸將所有人都吞沒的暮色里。
她有那麼一秒愣神,隨即將未發的怒火朝他發了出來,一聲質問:「你耍我?」
祝京南雙手插進羽絨服的口袋裡,步履款款朝她走來。
宋湜也身後是一池錦鯉,她沒有退後的餘地,只能看著他朝自己靠近,到兩人之間僅剩半臂的距離,祝京南停住腳。
「這個時候才給我打電話,阿也,你本來就沒想讓我出現是不是?」
宋湜也冷哼:「怎麼,你是大爺,來吃頓飯還要我請你兩回?」
他眉眼彎著,笑容微風拂面似的,好不和煦:「你這京腔學得越來越像樣了。」
宋湜也一愣,更生氣了:「我跟你說正經的。」
他仍舊笑:「你說,我聽著。」
這下換她啞口無言了,宋湜也沒想到祝京南是這個態度,她往哪裡出拳,觸到的地方都是軟軟的,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宋湜也瞪了他一眼。
「那我說?」
「你說什麼說!」
她作勢要走,被祝京南慢悠悠地拽回面前:「你給我打電話雖然晚,但至少打了電話,所以阿也,你還是希望我來的,對吧?」
宋湜也還是沒好氣:「我是覺得你一個人挺可憐的。」
祝京南聞言眉梢一揚,很受用似的:「可憐我孤家寡人?那太好了。」
宋湜也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用北京話怎麼說?祝京南這個人忒壞!
「你有病吧?」
他笑意微斂,看著她的眼神分外認真:「阿也,所以你是希望我來的,對嗎?」
他又問了一遍,好像非要從她口中聽到一個肯定的答案才肯罷休。
宋湜也望著那雙眼睛,在心裡說是的,可嘴上偏偏怎麼都開不了口。
她稍稍轉了目光,失了底氣:「我們進去吧。」
祝京南不動,仍然注視著她的眉眼、鼻樑、唇瓣,視線逡巡向下,直到她的血液最滾燙的地方。
「阿也,你什麼時候才能直面自己的心?」
宋湜也的表情有些僵硬,她別過頭,有一種被完全看穿了的赤裸的難堪。
「祝京南,今天過年,別讓彼此都不高興。」
「承認愛我令你痛苦嗎?」
宋湜也不知道祝京南今天是怎麼了,他從來不會這樣步步緊逼地對待她,她現在就是慣於逃避,那又怎麼樣?他就非要讓她承認難以啟齒的事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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