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俞母這邊再沒有別的親人了,俞父那邊卻是有的,先前她意識不太清楚時聽到的聲音,就是她的幾位伯母。
聲音比較溫柔的,是俞大伯母,略顯強勢的,則是俞二伯母,總是在旁邊嘀嘀咕咕的,則是俞小嬸和俞小姑。
她一醒,病房裡一下子擠滿了人。
俞父那邊的親戚有一個算一個,都來了。
看起來很是威嚴的大伯父、溫柔如水的大伯母、生人勿近的二伯母、儒雅和氣的二伯父……
俞夏病還沒好呢,一想到未來要面對這麼對的親戚就腦袋疼。
「快躺下,又頭疼了吧?」俞大伯母拉著她的手,「你現在啊只管好好養病,別的什麼都不用想,有大伯母呢。」
俞夏沒有說話,縮到被子裡露出一雙眼睛警覺的看了一圈,「我想休息了。」
她這副樣子倒是和老師說得很像,性子孤僻不愛說話,每天一放學了就去學校門口的小賣部幫外婆賣東西,都三年了,除了班主任和各位老師,幾乎沒有同學和她說過幾句話,似乎生命里除了學習就只有外婆。
不少人都以為,她和父母不親,更依賴於相依為命的外婆,所以才會如此痛苦。
其實事實並不是這樣。
原身的父母雖然每天都很忙,但是不管多累多晚,都要和寶貝女兒打兩個小時的電話。聊天內容其實很枯燥,無非就是原身先說她在學校都做了什麼、和外婆如何如何,然後再由俞父俞母講自己一天都忙了什麼。俞父俞母對孩子信任到什麼程度了呢?做的什麼生意、賺了多少錢、如何投資來錢生錢,都和原身說得清清楚楚,甚至在三年前就立好了遺囑。
所以別看原身看起來是個呆呆的,心裡門清著呢,更不像外界理解的那樣,以為她是因為留守兒童的緣故,才總是不愛和人交流——純粹是她覺得沒必要。
你想啊,在班裡的同學滿腦子想的是什麼動畫片好看、什麼遊戲好玩時,她已經參與到家裡的生意中來了。俞父俞母是個極寵孩子的,給了她最大程度的自由,他們賺到的錢除了留下一部分用作資金流轉,剩下的錢都存到了一個固定的銀行帳戶里,裡面的錢可以由原身隨意支配。
這筆錢全被原身用來買房了,從三年前俞父俞母和她說已經立下遺囑那天開始。
省城老城區有將近一條街的房子和鋪面都是她做主挑的,鵬城也有,是上次她生日時一家人去鵬城遊玩,順便買了三套帶院子的房子。
那時俞爸還開玩笑呢,「到時候咱們夏夏想住哪套住哪套,一天換著住都行。」
因為這,還被俞母給教訓了,「一天天都教孩子什麼呢?」
來到這個世界三天,俞夏仍然能夠感受到原身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也正是因為完全無法面對至親的離開,她才不願意再重來一世,她要俞夏做的事很簡單,那就是代替她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完成曾經俞父俞母對她的期許——考上大學,做一個正直的人。
俞夏無意識的撫摸著腕部戴著的手鍊,那是她十六歲的生辰禮。
原身三歲時還不能說一句完整的話,到五歲時才能和父母交流,到七歲時才表現得像個正常孩童,也因此上學時間比同齡人晚了一年。這可急壞了俞父俞母,小的時候沒少帶她去醫院看病,不過醫生說她一切正常,至於為什麼不愛說話,可能是因為這孩子是個內秀的,心裡明白著呢。後來的事也的確證實了醫生的猜測,原身的確是不愛說話,但是該懂的事都懂,心裡有一桿秤,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一開始也是為了鼓勵孩子多開口說話,俞父俞母才每天都要跟原身通話,後來慢慢就成了習慣。
想到真心疼愛原身的俞父俞母和外婆,俞夏的心情也有些低落。
在醫院待了一周,俞夏才終於被允許出院了。
雖然知道俞大伯母是為了自己的身體考慮,可是每天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鼻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都快給俞夏留下心理陰影了。
「大伯母,」經過幾天的相處,俞夏很感謝每天守在病床前、悉心照顧她的俞大伯母徐雅,「您能給我三天時間嗎?」
徐雅愣了一下,實在是這孩子你問一句她答一句,要不是體檢報告一切正常,她還以為這孩子出現了心理問題呢,沒想到她會主動開口。
「夏夏,你要去哪兒?不如我陪你去吧。」
俞夏搖搖頭,「我就是······想去爸媽住的地方看一看。」
「哎呀,是這樣啊,那大伯母把你送到車站吧。」
「好。」
去車站的路上,徐雅一邊開車,一邊透過車內後視鏡悄悄觀察俞夏。
見她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對勁來,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買了最近一趟的車票,朝俞大伯母揮了揮手告別,俞夏就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每年暑假她和外婆都會被父母接過來住一陣子,出了車站也不用問路,自己坐上公交車就去了。
靠在座位上望著車窗外熟悉又陌生的風景,俞夏嘆了口氣,原身因為親人的去世而心傷,繼承了原身記憶和感情的她又何嘗不是呢?這個地方,短時間內她怕是再也不想來了。
到了家門口,俞夏從懷裡取出鑰匙,一進門,眼淚就流了下來。屋子裡還維持著當初俞父俞母匆匆出門時的樣子,她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打開柜子取出了幾張素色的床單,打掃一番後把屋子裡的家具都用床單罩上。做完這一切,她走到書房,拿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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