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沒有想過,原來他非但不是曾自負地以為的那樣,拯救蒼生的俠客,反倒是別人命運中的「反派」,是掙扎著成長的主角們心裡,一定要被打倒的魔頭。
可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
他究竟為了什麼而活,難道只是為了讓人厭惡,為了製造更多痛苦,最後作為悲慘的失敗者,在皆大歡喜的結局中,一無所有地死去嗎?
這過程何不再快一點,結局何不再早一點,這樣他也不必再苦苦堅持,還能讓每個人都早點好過。
不知從心臟還是喉嚨的地方驟然泛起一陣劇痛,一直通到耳朵里,震動出劇烈而刺耳的嗡鳴。
那噪聲又製造出一片詭異的安靜,其他一切令人不願面對的聲音都再聽不到了,像是一片能置人死命的冰海,同時又能讓人把自己淹沒的同時,自欺欺人地躲藏進去。
「不是的!」李浮譽用超大的聲音說,「不是這樣的!」
「你是是很重要的人,」李浮譽拼命想說出更多信息,卻被限制得都有點語無倫次,「那些人對你不好,不是因為你不好,而是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值得你付出真心——本來該有好多好多人喜歡你,我就好喜歡你,你應該是大家的白月光,你挽救了很多人的人生,你不是沒有意義的存在,你懂嗎,燕拂衣!」
操,他在心裡痛罵,該死的天道規則,讓說就讓說完,話只讓說一半最討厭了!
燕拂衣不該是反派工具人,最開始,在李浮譽拿到的那三本書里,他原本明明是種馬男主的人生導師,是主角攻受在一起的契機與支持,是多次挽救了虐文女主的神仙哥哥。
李浮譽自己都不明白世界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他也只是被告知了世界崩壞的事實,卻沒有得到崩壞後的結局,不知一切會往怎樣的方向滑落。
他只知道,燕拂衣絕不是一個被設定好的、沒有生命的角色,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拯救了那麼多的生命,他本該得到最好的結局。
李浮譽的聲音在顫抖,他用自己最認真、最誠懇的態度,一字一句地,想把願望敲進燕拂衣的心裡。
「你現在可能覺得,過往的一切近乎虛妄,但有人在乎,也請你在乎,再、再努力一點,再多幾次地,救自己於水火之中,好不好?」
燕拂衣沒有說話。
「你一個人,也已經走過了很遠很遠的路,」李浮譽輕聲說,「你做得很好,拂衣崖是毀了,但你也已經又翻過了許多座山,甚至幫助了更多其他人,也找到了他們能夠躲藏的山谷。」
我真的很為你驕傲。
作為你的粉絲,你的師兄,都很為你驕傲。
雖然很強人所難,但能不能拜託你,一直堅持下去,不要被任何東西打碎掉。
所以。
燕拂衣聽著那些話,那些鄭重的詞句都好像很輕巧地從他的靈魂表面漂浮過去,沒能引起太大的震動,他只是很想再問一個問題。
所以,你是真的能幫我,救救師兄嗎?
他一直都好想問,又不敢問,願望太飄渺,太美好,從前他不敢多碰,現在陡然知道世界的真相,更不敢深究。
如果他們的命運都是話本中既定的情節,是不是已經發生的事,就更加註定無法改變了。
燕拂衣都不用問出口,李浮譽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答應過你的事,就一定會實現,」他用很堅定的聲音說,「請你相信我。」
燕拂衣沉默了很久很久,李浮譽甚至都不敢多勸,相當膽戰心驚地等著他說話。
他甚至有點後悔要把真相告訴燕拂衣。
讓你多嘴!讓你多嘴!破而後立的前提是真的能想開,燕拂衣那樣子像是能想開嗎,能想開他就不會被那些人渣白白虐這麼多年了!
可惡,要不是怕小月亮傷心,真想把他們都鯊了。
李浮譽總覺得,燕拂衣現在就像一隻已經布滿裂紋的白瓷瓶,只要稍稍一碰,就可能真的再也不可挽回地碎掉了。
可他等了許久,終於又等到燕拂衣抬頭。
「你知不知道,」燕拂衣晃了晃,站起身,「小花和她阿婆現在在哪裡?」
第24章
在去尋找關小花的路上, 李浮譽給燕拂衣大致講了那本虐女主文學的重點劇情。
憤怒讓燕拂衣蒼白的臉上都多了一絲血色。
在他們的印象里,小花還只是個七八歲的小丫頭,以兄長的視角, 很難原諒那些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和那幾個空有深情之名, 實則始終在施加傷害的「男主」。
「可惜故事是在她十六歲的時候開始的,那時候她拜在明靈子門下,已經不叫關小花了,」李浮譽說, 「所以我最開始才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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